“这个宫中哪有什么例外,兴许皇上贪一时新鲜罢了,过了一段时间倦了,这个沁雪宫也就冷落凄清了,花儿也红不过百日,何况是宫中的女人。”
她们的声音已经压得很小很小,其实我也不想听,无奈自己的耳朵太好用了,即使不想听,她们的话还是清晰无比地传至我的耳边。
我心烦意乱地起床穿衣,她们听到了动静,忙闭嘴走进来服侍我梳洗。
“皇后怎么了?”我开口问,她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我听你们说皇后流产了,那皇后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听到我这话忙跪了下来,吓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估计是没想到说那么小声我还是能听到吧。
“起来回话,皇后究竟怎样了?”我冷冷地发问,不想与她们罗嗦。
“皇后因为伤心过度,所以闭门不出,今天皇上去了也不见,不过听说皇上直接进去了,毕竟谁敢拦皇上呀,但进去后说了什么,奴婢们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些消息我心中憋闷,但又无法改变,好是等师姐身体恢复了才找她,也许濯傲也没有说错,在孩子没出世的时候没了,总比能跳能叫娘之后突然死去的让人难接受,也许也只能这样想了,这样想心里觉得好受一些。
过了一些天,我去看了师姐,她依然躺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只是双眼却变得更加倔强,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依然是很冰凉,我心酸得想哭,是谁将我的师姐变成这个样子?
“丫头,别哭,师姐不是好着吗?没了孩子更好,更加无牵无挂,男人果然真的没一个好东西,师姐就当发了一场梦,其实怀上他的孩子,是师姐心甘情愿的,如今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心,也死了这条心。”
我难过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丫头,其实皇上是真的爱你,你不见那段时间,他简直像疯了一样,但他也真的对我没有一丝顾惜,这个深宫太可怕了,我怀念无量山了,我想念那张简陋的床,那张床虽然又旧又破,但我晚晚能睡得很沉很沉,天天有好梦,天天梦到自己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从此缠缠绵绵,相依相守一辈子,什么活都不用干。”师姐的眸子的光芒变得波光破碎,似梦似幻。
“如今我真的嫁了,夫君比我想象中还有俊美迷人,甚至我发梦也没有想到会嫁给一个如此出色的男儿,我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但我却想念无量山那张破床了,我想念那黑黑的灶台,我想念那里一草一木,我想念晚上跟你说话说到睡着的日子,我想回去了,但我已经回不去了,如果丫头你能离开,就离开吧,帮师姐回一次无量山,师姐这辈子兴许已经没有机会了。”她淡淡地说着,但为什么让人那么心酸。
“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牵着手回去的,那里的山一样绿,那里的水一样青,那里的桂花有着别处没有的香气,那里依然会有我们的笑声。”我笑着说,眼里已经泪眼婆娑。
“是吗?”师姐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霞,让那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
“大师兄怎么了?我已经很久不见他了,我其实挺怨他的,同是师妹,独独对你最好,对我最冷冰,其实我什么都想跟你争,似乎我赢了很多,你也输了很多,但唯独最重要的我都输了。”
“在无量山虽然你经常挑水煮饭,但你独得大师兄的怜爱,大师兄看我的眼神与看你的眼神很是不一样,其实我很羡慕。虽然他对我也很好,但好中带着客气,他虽然对你不好,经常嘲笑你,说你长得丑,长得瘦小,赞我长得漂亮灵气,但他的手唯独只会牵起你的手。”
“虽然你的手很脏很黑,虽然我的手洗得很干净,很白,但他每次都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然后将我递给他的手放了下来,其实小的时候,我的心很失落,我也很想他牵起我的手,每次看着你们两人一高一矮慢慢远去的身影,我都很羡慕,羡慕中带着难过,丫头,师姐真的难过,我也想像你那样有大师兄的疼爱。”
“以前小的时候,我敢厚着脸皮将手递给他,但慢慢长大了,就不敢了,似乎没有这个脸皮了,并且我也明白他的手只愿意牵你,无论你的手是黑是白,而无论我长得比你再漂亮几倍,他的目光里的柔情只落在你的身上。”
“大了也更怕他了,我怕大师兄比怕师傅更甚,站在他身旁,我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他总是那么冷冰冰的,但却慢慢成了生活中的习惯,如一个亲人那般,那么久不见了,心中始终牵挂,不知道他怎么了?”师姐的双眼变得朦胧,竟然笼起了层层水气。
“在这个皇宫中,我是皇后,你是妃子,我是公主,你是丞相的女儿,换了一种身份,换了一个地点,似乎也是我遥遥领先,我也赢你了,你还是比不上我,但其实我又输了,在这个深宫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依然是你得到,而我永远得不到,那就是皇上的心。”
他的心如师兄的手,表面都是那么近,其实也是那么远,远到永远无法触及。
“他唤你晴儿很亲切,他唤我皇后很冷漠,他给予你的吻是滚烫的,他给予我的是冰冷的,他会牵起我的手,如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会抱起你的身体,像相爱的情人,看到我身上血流一地,他第一时间蒙住你的眼睛,扭过你的身体,以防你看了难过害怕,他留在寝室看着宫女太医们救我,但一听到你在南山亭里淋雨哭泣,他转身就离开,没有再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