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很顽皮,很晚很晚都不肯睡觉,不是缠着大哥给我讲故事,就是要娘哼着曲儿哄我入睡,这么多年我以为忘记这曲调了,原来已经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一辈子不忘记。”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是说给我听,但在他沉稳好听的声音下,她真的安静下来。
“你别急,我们一直都在。”经过这两轮,她真正静了下来之时,朝我点了点头,我从没有想到她会激动到这种程度,也许有些东西积压在她心里太久太久了,压得她再也无法承受。
“其实我一直怀疑太后不是濯傲的亲娘,但苦于没有什么证据,如今那个女人对濯傲越发糟糕,这就连濯傲也已经起疑,我当初会从冷宫救你,是被你看濯傲的目光触动,是那样疼爱但又是那样的绝望,只有一个娘才有这样的目光,看到你一瞬,我想起我的娘,我娘也是被人囚于暗无天日的地方。”
“你如今什么都说不出来没有关系,我会带你去见濯傲,濯傲已经专门寻访了一个能解读唇语的人,到时你心里想什么,他都不会知道,不会再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所以你别急。”她听到我这样说,笑了,笑得是那样舒心,就像一个徒步走在茫茫沙漠上的人终于看到绿洲一般。
“你是不是濯傲的亲娘?”
她安静地点了点头,两行泪滑落,那泪是那样的晶莹,但却带着诉说不清的痛苦与无望的等待。
这既是我希望的结果,但又是不想面对的事实,濯傲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从此他就可以不受她的控制,他的心就不会被她所左右,但如果让濯傲知道他的亲娘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此凄惨地活着,叫他情何以堪?
心在那一刻不是放松,而是压抑,胸腔似乎被堵地死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冷佚似乎被这个事实震慑在当场,整个屋子里不再有丝毫声音,我沉默着,也我愤怒着,那个女人不但夺人子,折磨其母,还要利用濯傲对她的不忍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这样的人该下地狱,该落油锅。
“我们现在起程,这该死的女人。”冷佚底低骂了一声,就离开收拾东西。
“嗯。”我重重地应了一声,我也无法再在这个地方停留一刻,我无法让这个女人再披着人的皮囊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要戳穿她,我要为师傅报仇,我要她撕掉她的伪装,让她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太阳地下。
“我现在不是那么讨厌濯傲了,但他起码比我好。”听到冷佚的话,我愣了很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竟然会涌上一股绝望与悲凉。
很快车马齐备,因为她的身体,冷佚把平时照顾她的几个丫头叫上,虽然冷佚交代布吉里不要惊动族民,但他要离开的消息还是无风而走,很快门前就挤满了人,所有族民都含泪来相送,七嘴八舌地问什么时候再回来?年轻的对他有深深的敬畏,年老的带着浓浓的疼爱。
“走……”冷佚头微仰,不敢看众人殷切的目光,他冷漠地仰起马鞭,穿越人群,呼啸而去,那一刻他的背影是那样的绝然和冷硬,我看着他的背影又怔了一怔,然后扬起缰绳,跟随他而去。
“姑娘……”马刚扬起蹄子,身后响起一把沧桑的声音,回眸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跌跌撞撞地冲我而来。
“这孩子苦,求姑娘代我们好好照顾他,这个恩德摩西族民一定铭记。”唰一下竟然跪倒了一大片,并且跪下的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那饱含沧桑的声音是那样撼动人心,那浑浊的泪,让我的心猛地一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无法负起照顾他的责任,我一谎,猛地拽了一下缰绳,马儿呼啸而过。
“姑娘……”身后的声音是那样的难过与悲凉,最后我还是在风中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想伤了一个老人的心,但其实我做不到。
一路上冷佚都没有说话,我感觉他又重新恢复曾经那个冷漠而冰冷的男儿,将自己层层封闭起来,无人再能走进他的心,我不知道他的经历了怎样的沧桑,我不知道掩藏在他皮肉之下是一颗怎样千疮百孔的心,但我无法照顾他,我怕他对我越来越依赖,而到头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他,再次在他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刺上致命的一刀。
虽然找到要找到的人,但这一路心却像下起了绵绵的细雨,不大但却绵长,湿湿漉漉,一路不见天晴。
银魄精卫和来自鬼煞门的杀手都守候在不远处,看见我们出来,一路掩护打点,所以这一路我们倒也顺顺利利,速度惊人。
摩西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偏远得只知道自己族群的消息,摩西是一个美丽的地方,美丽得当外面已经战火弥漫,烽烟四起之时,这里依然平静如画,炊烟袅袅。
来三月,回三月,我们除了在摩西停留了一晚,一路并没有一天耽误,但当我们离开偏远的摩西,当我们踏入昔日繁华都城,才知道我们迟了,迟了很多很多,迟得无法挽救。
濯卫两国已经轰轰烈烈地开战,硝烟滚滚,战火弥漫,昔日战功赫赫的银魄悍将楚冰的头颅,曾在卫国皇城上悬挂了十天十夜,历尽风吹雨打,日晒如淋,如今我们归来,他坟前已经野草萋萋,无处话凄凉。
听到楚冰身死的消息是在一间客栈,那天云朗风轻,我叫人送饭近来给濯傲的娘,然后与冷佚结伴到楼下吃点地道的地方小食,连日奔波,身心俱疲,到了这种风景如画,但又繁华热闹的城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