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在这些地方停留太久,我那么辛苦才逃出来,如若在被捉回去,我这辈子只能在冷宫里度过了,我该庆幸,虽然暂时是无处为家,但总离开那个困我那么久的樊笼,外面的天是高的,地是宽的,心是舒坦的,一个人独自面对黑暗,次数多就会习惯了。
路过药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买了几包打胎药,在药店掌柜狐疑的目光中离开,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我几次将它端进嘴里,但还是无法逼迫自己张开嘴巴。
我是恨这个男人,我是不愿意替他生孩子,但它始终是一个无辜的生命,他始终是我楚乐的孩儿,最后药碗掉下来,叮当作响,黑色的药汁溅了一地,触目惊心,反复几次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将他生下来抚养成人,以后他就是我只是我楚乐的孩儿,与那个男人无半点关系。
白天赶路,又忧心被他捉回去,加上吃得不好,短短时日就瘦了一圈,衣服也显得有点空荡荡了,但我不并不后悔,有时看着蓝而高远的天空,广阔无垠的原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为了我肚子的孩子,我不能轻易倒下去,孩子,只要离开银魄,找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我们就好好生活,娘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孩子,晚上我哼着歌,带着微笑进入梦乡。
但让我没想到没被银奕找到,反而先落在了濯傲的手中。
当我被一群黑衣人抓住,绑了手脚塞进马车之时,一股寒气从心头升腾,这个时候我宁愿自己是被银奕捉回去,这样我起码能确保我的孩儿的平安,我宁愿被囚一辈子,也不要我的孩儿有事,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如此在乎自己腹中的孩儿,之前真傻,还想吃药不要他。
我问他们是谁?我问他们捉我干什么?他们只是冷冷地说奉命行事,叫我不要多问。
他们快马加鞭地赶路,唯一让我安心的是这一路他们并没有对我有什么不轨的行为,相反倒很客气。
当我走出马车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卫国的皇宫,这里的一切与银魄相比毫不逊色。
我被送进一个雅致的寝宫,吃穿用度都非常好,还有宫人照料着,比我风餐露宿要好多了,但因为一切都是未知,所以我的心很忐忑,我不知道濯傲捉我来这里是图谋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的孩子不利,虽然这里好吃好住,但晚上经常做噩梦,甚至梦到濯傲拿剑刺我的小腹,鲜血淋漓,我吓得大叫,惊醒之后满身大汗。
由于天天处于恐惧当中,我胃口很差,虽然强迫自己吃东西,但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糟糕,太医过来看过,说是郁悒所致,傍晚时分,我见到了濯傲,那个长得并不比楚歌、银奕逊色的男子。
他的轮廓很完美,但同时也很冰冷,颀长的身躯站在我面前如一座大山,给我很强的压迫感。
“楚乐见过卫皇。”
“嗯。”
短短交流之后,他就不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蒙卫皇照顾多时,未能表达谢意,楚乐弹奏一曲聊表心意。”我温婉地说着,如今人在屋檐下,我不得不低头。
“好。”他的话实在是少,说完随意坐下品着茶,但举手投足无比散发王者之气。
一曲罢了,他的唇微微扬起。
“茶好,曲也好。”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如无味的水,但我的心却不能如他的声音那样平静,七上八下,很是不安,毕竟现在人在砧板上,我还不知道他是想剁还是想切?
“你当日在宴会不是胆子很大吗?”他突然勾唇一笑,脸上的冰冷悉数褪去,竟然能让我有春暖花开的感觉,这男人真应该多笑,笑起来有一股摄人心神的魔力。
“你安心养胎就好,孩子不会有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冰冷的眸子竟然有少许温情,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起身离开。
他来得很突然,走得也很突然,并且话那么少,让人看不透,但他最后那句安心养胎,孩子不会有事,尤其是眸子那一闪而过的温情,让我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晚上竟然不再发噩梦。
既来之则安之,我对自己说。
他说过孩子没事的,我要相信他,我只有这样劝慰自己,心才安定下来。
这次之后,接下了的大半年他也只是来过一两次,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捉我来这里,而他也没有说,但我心里揣度他是拿我来要挟银奕的,毕竟在他的眼里,我的身份是银奕的乐妃,并且是怀了他的孩子的妃子。
但我觉得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如果银奕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的图谋或许能成功,但偏偏银奕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用半年他就已经能将我忘记得彻彻底底了,宫中大把女人替他生孩子,他又怎会在乎一个忤逆他的女人生的孩子呢?
但我希望濯傲一直误认为我很重要,只有这样我们母子才能平安。
以前银奕有一个大大的皇宫任由我走动,我都觉得是一个樊笼,压抑而孤独,如今被困在小小的寝室当中,我反而不觉得太寂寞。
白天我弹琴哼歌给我的孩子听,晚上我就坐在窗上,盖着被子做小衣服给他,上面绣着很多漂亮的图案,我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所以都各做了好多套,图案都各不一样,送饭菜给我的宫女也赞我的手巧,听得我美滋滋的。
手累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话,说我儿时的趣事,说银魄皇城的热闹,想着他长什么样子,心填得满满的,心情放松又有太医的悉心调理,我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了,我刻意不去想自己现在是被囚在此的事实,要不我会心情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