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绞痛感,越来越明显,像洪水猛兽般向他涌来,痛楚来的如此猛烈,他真的承受不住,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夜,已深;人,无眠。
暗沉的夜空中繁星数点,冷月无声,暗殿里静悄悄的一片。
怡梦潜走了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人守候在暗夜的身边,经过蛇医的进补汤药调养,暗夜终于暂时忘记了蛇姥离去的痛苦,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他睡的并不安稳,一双剑眉揪在一起,额头上不断有细汗渗出,双手不时的在空中捶打,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却又无法摆脱事实的纠缠,嘴里不时的低唤着姥姥。
怡梦伸手为他拭去额上的细汗,再握住他胡乱捶打的手,轻声低哄着他,慢慢的暗夜才渐渐睡的安稳。
整整一个晚上,暗夜的情绪都很不稳定,怡梦不时的被他伤心的抽泣声吵醒,不断的柔声轻哄,反反复复,直到天边吐出一抹白露,她才终于的疲惫的睡去。
她知道蛇姥对暗夜的意义,那种相依为命的亲人,一下子就突然离开了他,而且还死因不明,暗夜的心里难免是接受不了。
蛇姥对他来说,不仅只是一个姥姥,也是他对母亲对懵懂的依赖,在那些他晦暗的日子里,是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出了黑暗,才有了今天的暗夜蛇君,黑暗之王。
可以说,没有蛇姥,就没有暗夜,更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所以她理解,她懂,这样的痛楚和创伤,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恢复的,他需要时间,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而她会陪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薄薄的阳光,透过窗柩,投射到床头,暗夜渐渐转醒,揉了揉酸胀的头脑,他感到喉头万分的干渴,正欲起身,侧目,看到伏在床侧的纤细的身影。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是她一个晚上在照顾自己吗?他的情绪影响到她了,看着她疲惫的睡眼,他的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姥姥已经离开他了,这几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虽然他心里还是不愿意去接受,但是他也无法挽回什么,现在唯一与他灵魂相伴,心灵相吸的人就只有她了。
她就是他的全部,他的心,他的灵魂,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他要好好爱她,好好疼爱她,好好保护她,不能让世界上唯一的她,也离他而去。
起身轻轻的搂抱起她,将她放进被窝里,再替她也好被褥,静静的凝望着她,眼眸里充满了温柔的爱恋,手缓缓的抚上她的脸颊,他就想这样看着她,直到永远。
这时,门被推开了,子夜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面色十分凝重。
“王,属下有要事禀报!”子夜拱手,在屏风后面,垂首禀报道。
“我们出去谈。”暗夜摆手,示意他说话声音不要太大,又低头在怡梦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才带着子夜来到外面的院落中。
清晨的风很凉,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肩膀上,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正如同此刻他们冰凉的心一样。
“出什么事了?”暗夜背着手,眸色幽怨深邃,沉声问道。毕竟是主仆这么多年,刚才的情况,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子夜是不会进来打扰他的。
“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子夜皱起眉头,眸色为难,迟疑道。
“讲?!”暗夜毫不犹豫的开口,语气坚定硬冷,不过心里倒是颇为的疑惑,他最冷静睿智的侍卫子夜,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吞吞吐吐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王最好要有心里准备。”子夜神情肃然,眸中浮现一丝复杂,仍旧犹豫道。
“究竟是什么事?你直接说吧,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打击到我?”暗夜面露不耐,他实在想不通子夜如此这般的吞吞吐吐的是什么意思?连姥姥的死他都面对了,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是他接受不了的?
子夜面色惶惶,僵直着背道:“雾雨国全族被灭!”
暗夜面色一沉,紧眯犀利的黑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属下也是刚收到的消息,雾雨国前几日已被洗劫一空,所有族人一个不留!”子夜连忙跪下,颤抖着身子,垂首回答。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不该在拿这样的消息来刺激王,可是这件事已经在宫中传开了,要是让梦妃娘娘知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通知王。
“什么?谁这么大胆?是谁干的?”暗夜瞳眸骤然紧缩,面色阴沉骇人,颤声吼道。谁这么大胆,灭了整个雾雨国?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子夜面露难色,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回禀王,好像就是我们的大军。”
“怎么可能?你在胡说些什么?本王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暗夜睁大双眸,眼中寒冰一片,语气坚决的否定道。他怎么也不可能伤害梦儿的,这件事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他的人马,肯定是有人冒充他,离间他跟梦儿的关系。
“王,确实是我们的大军干的,是蛇姥下的命令。”子夜垂着首,眼中浮现一丝复杂,却还是据实以报道。
“姥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暗夜眯起眸子,不愿意相信子夜的话,如果说以前姥姥这么做,他还能相信,可现在姥姥临走时不是已经接受了梦儿吗?又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是蛇姥在您把梦妃娘娘送去魔宫,准备迎娶魔族公主的时候干的,蛇姥当时的意思是为了断了您对梦妃娘娘的念想,一心迎娶魔族的公主,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子夜看出暗夜的疑惑,不由的低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