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当起大将军,做师父的也不能太过分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于是齐白凤就带着几个徒弟在长安开了个风云阁,当起商人来。没想到这几年下来,风云阁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齐白凤眼见麻烦事越来越多,只丢下一句”徒儿们自求多福“,跟着便溜去游山玩水了。
齐白凤这一辈子就只收了五个徒弟。
第一位是孟真,善使大刀,内力浑厚,长相就像个庄稼汉,个性沉稳内敛而且温和。
第二位就是冷如风,两撇小胡子是他的标记,以扇子为武器,性好女色,自称风流也很下流。聪明绝顶,虽没官职,却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众人皆称他为冷军爷,也因此太武侯出了事才会想到找他帮忙。
第三位是宋青云,一张俊脸不知迷死多少姑娘,儿时因故失明,但也因此使他心无旁谅,功力深不可测,善使紫玉萧。而他人如其名,性情恬淡有如青空白云,总是以笑脸迎人。
第四个,当然就是杜念秋了。因她是个女子,所以齐白凤教了她使暗器的功夫,她妙手一挥,连四川唐门的人都自叹弗如。至于她的个性,则是又辣又呛。
第五个是石头。石头当然不是姓石名头,这是外号。他现年只有十四,一出生就跟着齐白凤,而他的功夫,因为是最晚入门、年纪又最轻,所以使刀比不上大师兄孟真,使萧比不上三师兄宋青云,使扇子比不上二师兄冷如风,使暗器也比不上师姊杜念秋,结果他只有一项功夫尽得齐白凤的真传,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落跑功--轻功最是要得。
“你在做什么?”
冬月的头颅越过孟真的肩膀看着他手中的木头。这些天他一直客气的可以,能不说话,他绝不会开口,所以她只好自己找话说。
“刻木头。”他回答得简洁,鼻子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对她如此靠近感到一丝不自在。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后,他相信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定塞不进一粒核桃。这娃子真的一点男女的自觉都没有吗?
“啊,那是小鸟对不对?好像喔!你怎么做的?”冬月一脸崇拜,没想到这男人不只有一身肌肉,竟然还会雕刻。她突然想起客栈柜台后挂在墙上大鹏展翅的木雕画,她双眼一亮,手搭在他肩上,脑袋更加倾向前,“孟真,客栈里那幅木雕也是你刻的吗?”
“嗯。”他应了一声,全身的知觉一下子全跑到肩头上,一个不注意差点把手里如拇指大的小鸟头给捌断,幸好他及时回过神来。
没想到冬月竟然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两只手勾着他的手臂,笑容满面的道,“喂,你教我雕刻好不好?”
这下子孟真只觉热气直冲脑门,因为他只要一动就会摩擦到她的胸部,他将手抽回来也不是,不抽回来也不是。
“好不好?教我刻这个。”冬月可没想到那么多,她脑袋瓜里只想到自己找到了免费的雕刻师父。
看着她毫不别扭的模样,孟真知道她是真的没有男女之分的观念。他征战多年,知道关外某些部落女子的衣着甚至露出大片胸脯和肚皮,叫妻子与客人陪宿的更大有人在。只是大唐再怎么开放,也没女子敢这样几乎贴在男人身上。他怀疑师妹这一年到底有没有和她说些女子的礼教规范,还是任她对每个过往的商旅都这样贴上去?
孟真皱眉压下脑海中那些景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见到她这样勾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孟真不敢去细想,只告诉自己,这是为她好,以免她坏了自己的名声,他就不容易帮她找到婆家了。
“咳,秦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可以……对陌生人……勾肩搭背?”教他一个大男人向她解释这个,实在有些尴尬。
“什么?喔,勾肩搭背?有埃”冬月又呆了一下才回答,心想怎么会扯到这里来,这跟要不要教她雕刻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这些古代人说的话老是和她搭不上,她开始怀疑自己和他们有很严重的代沟了。
孟真狐疑的望着她,她说有,那为什么还勾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放开的意思?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冬月松开看手摸摸脸,想找出哪里不对。
“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这样勾着我的手。”
冬月眨了眨眼,老半天才听懂他的意思。这老骨董是在和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可是她不过是勾着他的手,又没侵犯他。瞧他脸上那抹神情,该不会是尴尬吧?
看见他那副拙样,冬月脑中浮现恶作剧的念头。外头正下着大雪,屋子里又闷,不找点事情来娱乐一下怎么行。
冬月笑吟吟的抱紧他的手臂,乌黑的大眼巴眨巴眨地望着他,一脸无辜的说,“我不介意啊,你介意吗?”
这是什么话?孟真全身一僵,整个人往旁边缩了缩,脸上的红潮扩散到耳根。他活了三十几年,不是没有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只是像她如此直言不讳的!他可从来没遇过。虽然隔着厚重的衣料,但他手臂仍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柔软浑圆的双峰,一时说话竟然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我……我……”
见他反应如此爆笑,冬月忍不住大笑出声,拜托,亏他个头那么大,竟然还会结巴!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啦!瞧你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她松开手拍了下他的臂膀,“我的大哥,你别那么爆笑好不好。”
孟真脸色奇差却没生气,只是严肃的对她说,“你这娃子,这种玩笑不能乱开,会被人误会的。”
“被谁误会?这屋子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冬月笑着回答,却见孟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上山的原因就是怕这家伙误会,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完蛋了,她怎么又自掘坟墓!
她立刻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我……我告诉你,我没有想要嫁给你,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那件棉袄也是,那是因为我在帮石头他们做衣服,就‘顺便’做了你的,绝对绝对不是因为我爱……喜欢上你,而且我没想过要嫁人,所以也不会逼你成婚,你大可放心,不用再躲在山上……哎哟!”糟糕,咬到舌头了,好痛!冬月苦着脸,希望这家伙听懂了。
听见她那句“我没有想要嫁给你”,孟真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意外的发现自己心底竟感到一股郁闷。
“喂,你到底了不了解我在说什么?”见他半天没一点反应,冬月忍不住追问。
“恩。”孟真不再看她,只是低头又雕起手中的小鸟。
这是懂了还是没懂?大概是懂了吧。懂了最好,那她就不用老是担心自己把人家逼得不能下山了。冬月放了心,这才发现,原来解释这个没想像中困难嘛!害她昨天手足无措的冲出门,还差点成了雪人。
唉,也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到民国几年--不对,是大唐几年。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被关了两天,唯一的同伴却又不爱讲话,她简直快无聊毙了。
瞄一眼坐在旁边的大个儿,冬月安静不到三分钟的嘴忍又动了起来,“孟真,为什么大娘和石头叫你师兄?你们和同一个师父学雕刻吗?”可她从没见过大娘和石头雕过做么东西啊,要不然她早叫大娘教她了。
孟真一脸怪异,“不是”。学雕刻?亏这娃子想得出来。可恶,他多说一句话会死啊!冬月瞪着他,又问:“那他们为什么叫你师兄?”
“我们同一个师父。”
废话!冬月不死心的再问,“学什么东西?”
“学武。”
冬月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学武?真的?”大娘会武功她是知道的,可她怎么看都不觉得这男人会武功,他只是看起来壮了点而己....吧?
“恩。”孟真点头,仍专心着手里的工作。
她是有点杯疑啦,可是话说回来,当初他从山猫和马蹄下救她回来,那种动作好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这样想来,他好像是应该……真的身手不错。都怪他那张有点拙的老实脸,才会把她给误导了。
“那你很厉害罗?”
“普通。”孟真回答的谦虚。其实当今世上能胜得了他的,用一只手都数得完。
冬月眨眨眼,普通?至少比大娘好吧!她曾谓大娘教她武功,怎知大娘一句“没空”,就把她给打发了。现在找到一个免钱又厉害又会雕刻的师兄,不乘机好好学上一学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冬月又挂上那抹甜甜的笑容,“那你教我好不好?”本来她还想再抓住他臂膀的,可惜他这次闪得可快了,没抓到。
“没--”孟真皱起眉头。
“不准说没空!现在你不就很有空!”冬月有先见之明,迅速截断他的拒绝。他和大娘真不愧是师兄妹,连拒绝的词都一样。不过这次可没这么简单,大娘嘛,她是说不过她,至于这二楞子……她是吃定他了!
“学武很辛苦,而且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的事。”孟真想劝她打消念头。
“我知道那很辛苦,我又不是白痴。但是我们是朋友对吧?”想教她打退堂鼓?门儿都没有!
“朋友?”孟真有些迷惑,这和学武有什么关系?
“对,朋友!”冬月点点头继续道:“既然是朋友,你忍心看我被人欺负吗?”
“有人欺负你?”孟真脸色一凛,停下手中的刀,正色的询问她,“是谁?”
见他那么正经,倒让冬月愣了一下。看着他黑瞳中的关心,她的心跳猛然加快了两拍,她赶紧将视线移开,含糊带过,“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毕竟客栈算是公共场所,有时候要是遇到不正经的客人,我会点武功也好防身。”她的话让他想起那天清晨周兴贵的举动,胸口倏地闪过一抹躁气。孟真眉头紧蹙着,这娃子遇到很多这种人吗?
“你想学是为了这个?”
“对。”她当初是真的不想让自己成为麻烦,才会在客栈帮忙,可因为她是女子,受到某些轻薄的行为是必然会遇到的状况,而这样让她依然成为大娘的麻烦。虽然大娘不在意,可是她在意,何况她并不喜欢无助的感觉,更讨厌被人吃豆腐,所以才会想学武。
孟真考虑了半晌才道:“好,我教你,可是有个条件。”
“你真的要教我?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不敢相信他如此容易就答应了,冬月满脸兴奋。
“我只能教你简单的擒拿手,而且要在你身边没其他人可以帮你的时候才能出手。”他担心她会惹祸上身。
“OK!Noproblem!”她一高兴,英文口头掸便跑出来。
“你说什么?”
“啊,那是没问题的意思啦。”冬月笑着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她真是乐过头了。“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她笑嘻嘻地站起来对孟真鞠躬。
孟真被她的模样逗笑,开口道:“拜师父不是这样拜的,要三跪九叩才行。”
三跪九叩?有没有搞错!冬月抬头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他那笑容竟让她看得有些呆愣。怎么这男人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见她突然看着自己发呆,孟真担心的伸手摸她额头,“娃子,你没事吧?”
“没……没事!”冬月迅速回过神来,很快的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大手。老天,她竟然看他看到呆掉了!一股躁热爬上面颊,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红得不能看,只得赶紧转头走向大门道,“风声好像变小了,我去看看雪停了没。”
孟真尴尬的收回举在半空的手,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总在不知不觉中老想碰她?而且明知道她退开才是对的,可是没摸到她粉嫩的肌肤,他竟然感到有些失望……该死的,娃子是个大闺女,难道他想娶她不成?不!孟真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已经害了一个女子,不会再害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