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茶接过信纸稍瞄了眼,不由苦笑,“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能怎么看?”
二太太也伸长了脖子朝那纸上瞄,不由奇道:“咦?这字写得很工整,不对呀,金枝自小就是个孤儿,被卖到王府的时候十二岁,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这会子怎么还把字都写得跟描画一样好看,好奇怪。”
她这一句话,顿时让场上气氛一僵,苏红茶再仔细将纸上字看了一遍,确实,这字体工整得很,不像不太识字人的那种歪歪扭扭,那么,也就是说,这封信根本就不是金枝写的。那么再往上推,金枝也并不是自己上吊,说不定是被人谋杀,然后伪装成她以死明志的假象,再将矛头指向自己。
苏红茶暗抽了口气,忽然感觉有些无力起来,这整件事,脉络分明,有条有理,从头至尾,都把所有证据指向了她,分明是有人一手操控,如果不是二太太最后一句无心的话,她岂非又成了间接杀一个丫头的凶手?
她深深吸了口气,脑海里不敢有丝毫慌乱,慢慢说道:“娘,这件事很蹊跷,金枝已死,可是信又不是出自她的手,小茶想亲自过去看看,她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的话,说明此事就另有一种说法。”
如果二太太没有认出字迹的话,她就成了凶手,这么一来,她的下场不知会有多悲惨,杀夫杀妹,间接害死家奴,简直是天理不容。
可是由于二太太一句话,事情峰回路转,如果不是有人想杀金枝灭口,以此来陷害她,又为何要留一封把矛头指向她的信?
这就是破绽,是暗中那人始料未及却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大破绽!
说不定只要找到写这封信的人,就能查到真正下毒的人。
镇南王妃这时起了身,握住苏红茶冰凉的手慈和的拍了拍,“金枝死得太不时候,二太太说此信都非她所写,事情果然很蹊跷,也好,我们过去西院看看,事情总要弄个清清白白。”
于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一众人等便朝西院行去。在西院一个婆子的带领下,她们都来到了一间下人居住比较简陋的房间。而在房间前,已经围了三五堆人,男的就守在门口,女的不敢近前,便在一旁猜测个不休。
镇南王妃让几个家奴跟着进去,才一进门,就见到地上躺着一个穿绿色裙子的少女,双目死瞪,面相极为恐怖。几个婆子胆子大一些,倒围了过去,而几个丫环毕竟少见这种场,吓得脸色苍白,立即就退了出去。
镇南王妃和二太太站得远远的,苏红茶则挽了衣袖,径直过去蹲下身子查看死者的情况,不时把尸体翻开来看。
几个婆子都吃惊的瞪着苏红茶,没料到她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姐,竟能对着如此一具恐怖的尸体仔细翻看,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二太太一脸惊恐之色,镇南王妃则目光沉静。
翻看了几下,苏红茶皱着眉头忽然说道:“金枝的脖子上虽然有绳子的勒痕,可是如果仔细一点看的话,她脖子两侧的动脉上,分明还有掐痕。下手的人很懂行道,只用两指掐住此处,一般人被按住此处超过二十秒……呃……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昏倒,时间再稍长一些,就可以致人死。也就是说,从这具尸体上的情形来看,金枝是先死于非命,再被人吊在梁上,并非自杀。”
李婆子不屑道:“只是从这么点痕迹,你又为何断定是他杀而非自杀,岂非太武断?”
苏红茶冷笑,站起来走到李婆子面前,“你有看到过上吊自杀的人把牙关紧咬的吗?不信你来试试,看看你把脖子挂在绳套里还能不把舌头伸得长长的?”
李婆子听她如此说,吓了一跳,赶紧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退。
苏红茶把手一伸,摊开手掌道:“娘,你看,我刚才在她握紧的手上找到这个头饰,极有可能是害她的人身上的,被她临死前抓了下来。”
看到苏红茶手掌上的粉红色珠花,二太太脸色一变,顿觉不妙,这枝珠花是去年林庆丰买给她的,怎么又会在死者手上?
她颤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金枝……”
她如此一说,所有人都齐齐望向她。
镇南王妃嘴角微哂,道:“来人,到二太太房里搜搜,看能不能搜到更有力的证据。”
刘婆子立即应声出去,只稍过片刻,就带着两个丫头跑过来惊道:“王妃,果然找到了,在二太太的床底下真的有一大包绿丹草,王妃快看。”
镇南王妃接过来打开纸包一看,冷笑,“也是,这东西难找得很,如果不是个主子,谁有能耐找得来?看来,绕了这半天,原来悄悄进怡然居下毒的人就是他二婶!”
二太太顿时瘫软在地,语无论次的抓住镇南王妃的袍角哭道:“真的不是我……王妃,大嫂……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于林家无功,可是也至于去犯错,大嫂,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大嫂,真的不是我……呜呜……”
几个婆子一把拉开她,叱道:“别在这里装可怜,平时二太太在西院里作威作福,王妃一直都忍着,现在居然打起世子和小姐的主意来,不是嫌命长了么?”
镇南王妃弹了弹被二太太抓过的地方,冷道:“整件事情已经很清楚明了。如花无意间看到你进了怡然居,你怕事情败露,就随便捏造了个理由往金枝身上推,然后为了死无对证。在我叫人把你叫来之前就先把金枝杀了,然后制造一个她为表清白自杀的一个假象,想蒙骗我们这些人。好在小茶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你慌乱之下错漏的地方,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是不是我平日待你们太仁厚,竟然敢连我的儿女都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