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转向苏红茶,里面的神采渐渐开始涣散,“我将你大张旗鼓的叫来,王妃就会认定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你,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杀心……我已经为他化解了一场危机,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对我不离不弃的恩情……这样……我才能去得安心……”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眼睛,也缓缓阖上,头一歪,终于是含笑而去。
苏红茶怔怔看着这个死得安详的女人,她死了,将她丈夫身上的危机也解除了,却把所有的危险转移到自己身上,她究竟该对这样的女人表示敬意,还是该对自己既将面临的杀机感到悲哀?
她走了出去,二爷和他的女人们都扯开喉咙嚎出了声,她抬头望着天空,那里灰蒙蒙的,就像她此刻被蒙上厚厚一层阴影的心绪。
二婶的丧事办得很简单,二叔自那天哭过一场后,便又恢复了他一贯不管事的行态,操办丧事的事也由着镇南王妃。在出殡的那天,林漠遥没有来,就连林暮语那么个无事人,也只是上了柱香,磕了几个头,便又出去跑得不见人影了。
苏红茶沉静冷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帮着镇南王妃张罗了几天,人也跟着累了,心神俱疲,连如花几天没归也不知道。
她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歇息着,哑姑给她打了盆热水,让她擦过脸,然后就指了指门外,她不知其意,转过身一看,门外竟然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子,正是墨音。
墨音盈盈一笑,福了福,“世子妃,请恕墨音不请自来。”
苏红茶皱了皱眉,还是礼貌地回了一礼,“墨音姑娘稀客,不知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外院不是有丫头么,怎么都没听人来通报?
墨音款款进来,“本来外面的丫头要通报,因为墨音和她们有些熟,就不见外的说自己过来,她们才放过了我。”
她看了看苏红茶虽有些苍白却更为清艳秀绝的脸,嘴角轻触,转而又道:“世子妃不必惊讶,墨音来,是与世子有正事要谈,这几日听闻府上有事,便一直耽搁着。今天见清平了不少,便想与世子把约好的事情一起办了,好放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果然是为了林漠遥过来的。苏红茶心底冷笑,可是她能阻住她吗?不说林漠遥上次解释是谈与曲公子有关的正事,其次,如果他们真是两心相仪的人,她凭什么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见面?
她脸上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悦,淡淡道:“世子现在正养伤,本来不方便见客,既然你们有约,我还是带你去吧。”
墨音心里本有些忐忑,怕她不给通报,结果她会如此好说话,心里有些欢喜,同时不由又有些担心,怕是苏红茶使什么小手段,于是就更多留了个心眼。
苏红茶带着墨音往后面的竹院行去,才出了怡然居,发现外面还站着墨音的四个丫头,见她们出来,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墨音后头,一步也不离远。
苏红茶自然明白她们的心思,只是她没居害人的心,自然也不怕别人紧张兮兮的防备。等穿过花厅,绣门,终于到了一片绿意葱葱的竹院。
远远就听到竹声细吟,心底顿时一片清明,她带头敲了敲油漆斑驳的院门,里面却没有声音,又敲了几声,仍是如此。
墨音奇怪道:“难道世子并未在此?”
苏红茶没有答腔。
要说林漠遥到这里来后,因为一连串事,她几乎都没时间过来,而对于从二婶那里听来的那个消息,已经让她震惊得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清朗如月的男子。
她看得出来,无论是对林暮语,还是林含烟,以及对家里的任何长辈,他都疼爱着,亲近着,如果他知道他拖着病体一力维持的家族利益,到最后都不过是别人冷漠的一粒棋子,他该如何想?
她害怕自己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一见他就把这些令人心伤的事情全抖露给他听。
同时,在她还没有见到他的时候,或许,她还是安全的。
为了不耽误他的正事,她决定还是推门进去,就算不见他,听听他的声音,也能让她心稍安。
她知道,无论现在她做什么,后面一定有紧紧盯视的眼睛,在未做好准备前,为了自身安全,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
竹院内仍是静悄悄一片,沿着一条细径前行不远,就见到一座青竹搭就的屋子。而屋子前,却正有两个人在说话。
是镇南王妃和一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大胡子中年男人。
“师兄,遥儿进去好几天了,我作为她的娘,难道也不能进去看他一眼?”镇南王妃一脸忧心,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紫沙罐,有香气远远飘来,似是一锅热气腾腾的汤药。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指了指一旁的石桌,“如果师妹是想给他端东西吃,先放那儿吧。”
镇南王妃也不恼,微蹙眉道:“师兄,我只是想看他一眼。”
中年男人决断道:“不行,他现在正是疗伤的紧要关头,如果你现在进去,岂非想让他当场毙命?你那是害了他,走吧,到时候了,我自然会放他出来。”
镇南王妃目光微沉,紧紧盯着男子,见他仍不为所动,过了半晌,终于是叹了口气,“师兄,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是这么牛脾气,真的拿你没办法。好了,都依你,不过等遥儿好了,别忘记让他立即去看我,说我担心得紧。”
中年男人微点了点头,“师妹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