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绿衣小丫环正在炉子边叠衣物,看到有人进来,忙起身问道。
苏红茶笑道:“请问李清颜李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那小丫环一看都很老实,忙手足失措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姐说冷,还在换衣服,想加几件厚一点的,免得又受了寒,你们不如再等她一会儿,小姐马上就会出来。”
苏红茶看帐篷西北角拉了一块厚重的帷布,里面悉悉索索,果然是有人在穿衣,便点了点头朝那边说道:“清颜别急,她们已经先走了,我和含烟等下陪你一起过去。”
里面似有似无的轻嗯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苏红茶和林含烟坐下,那小丫环立即端了两杯热气腾腾地茶来,“两位请用茶。”
百无聊奈,两人也不说话,都边打量着帐篷里面的摆设,一边慢慢饮茶。
像所有女儿家的闺房一般,帐篷虽然是临时搭建,里面依然布置得香气喷喷,东面帐上挂了红木框装裱的水墨人物画,应该是一幅仕女图。中间地方摆着云龙纹案,上面放着还未做完的女红,妆台上,古朴精美的铜镜,上面放着雕工精细的玉盒,低矮的小几上还放着瑶琴,典雅得很,倒还真合了李清颜的性格。
等了半晌还不见李清颜出来,苏红茶想起身去看看,未料这时旁边的林含烟手里的杯子突然滚落在地上,人同时也软绵绵地往几上一趴,已是双目紧闭,似是昏迷了过去。她大惊,待想出声,却发现自己也是浑身无力,声音还没来及发出,亦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温七坐在火边静静地等着,火光映照在脸上,时明时灭,让他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
平日冷静的雷战也有了波动,不时望着营帐门口,却始终没有他们要等的人出现在那里。
他很想出声让温七别等了,那个女人不值,当看到温七紧抿的嘴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当火堆上又重新添了一根圆木的时候,他忽然出声了,“雷战,我要不要去看看她为什么没来?”他不相信,在依玛告诉她自己重伤后她还会对自己不闻不问,他心目中的小茶没有那么绝情。
雷战终于发出了他早想发出的叹息声,“主子,她没来,你去看了又怎样?”
温七沉默着。
“如果她真想来,早就来了。再说如果她本想来看你的伤势,一看到主子还能走动,定然连一点同情愧疚之心都没有了……”
温七沉着脸,良久后,他蓦然起身,随手拉了一件大氅,断然道:“不行,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看看,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雷战还想劝阻,“主子这么去了,我们之前的部署全都要落空……”
可是温七早已在门外,根本听不进去。
雷战又恨又觉得反常,温七从来不会凭直觉做事,他这下子不顾伤势不顾后果的去,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出事了?
另一间帐篷里,曲湘南手执一粒棋子,打着呵欠下了下去,“不知道这样下可行?”
墨音坐在他对面,当没看到他似有些不耐烦打呵欠的样子,依然精神奕奕手执黑子道:“曲公子不必太谦让,虽然墨音棋艺不是太精湛,但也能上得些台面,如果你轻敌,说不定还能叫你输掉这局棋呢?”
曲湘南瞥了她一眼,以墨音的玲珑剔透,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棋局上,而此刻依然不紧不慢地缠住他,是什么意思?
他漫不经心的观着棋局,懒洋洋地又落下了一子,“墨音姑娘素来棋艺超绝,我哪敢轻敌?只不过这天色也不早了,听说今晚还有游园会,姑娘与其陪我在这里下棋,何不如到那里去,与一些人吟诗作赋呢?”
墨音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曲公子还不太了解墨音,其实在外游历多年,对于那样的场合,我实在早已厌倦。如果能在闹中与像曲公子这样的大家下一局棋,比与那些凡夫俗子吟诗弹曲要受益怡然得多。”
曲湘南干笑了两声,抬头看着她,很诚恳道:“真是谢谢姑娘的抬举,不过曲某要文不文,要武不武,虽说通六艺,也都是皮毛,更是谈不上什么大家了。倒是林世子在这方面要强得多,姑娘有暇,其实最应该去找他。”
墨音手中黑子微顿,然后合子一捏,似是兴致全被打落,叹了口气道:“曲公子何必取笑于我?林世子如今已经有了妻室,我一个未婚女子再去与他结交,怕是要引得人们非议了。”
“怕引得人们非议?哈哈,姑娘这样想可就是落了俗套。”
墨音不解。
曲湘南似真似假道:“就我所知,姑娘素来很少有钦佩的人,既然与林世子有共同的爱好,却又担心那些世俗人的眼光,何不干脆嫁给他?这样一来,不是每天都可以与他一起谈经论文了么?”
墨音望着他,良久后,才幽幽道:“他已经有妻室了。”
曲湘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
墨音未语。
曲湘南挑了挑眉,“难道姑娘有顾虑,不愿当人的妾室?”
墨音沉默着,过了半晌,终是叹息道:“作人妾室,虽是不愿,但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只是……世子自成亲后,似乎就在故意与墨音疏远,墨音担心他与他的妻子伉俪情深,不愿再接纳别的女人……”
曲湘南淡声道:“你都没问过,又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反过来说,如果他对他的妻子有情,若是那个女人出了什么意外,或有什么不测,你以为他一时半会还有心思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