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个机会,宋岳重头至尾又将苏红茶蹊落了一遍。这种说法,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明了他在夸大其词,不明了的,只当苏红茶是个十分可恶不守妇德的下作女子。
杨贵妃闻言,微蹙眉,以袖掩鼻,“不会吧,世间怎么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难道她不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
苏文山额上直滴汗,这不是在说他家教不严么?想辩解,可是眼前都是东华国里尊贵的人,没有哪一个他能开罪得起,只得涨红了一张老脸,诚惶诚恐不已。心下却更恨苏红茶三分,不是她,他如何会站在这里被人羞辱?
宋欢忽然朗声接口道:“曾经本王也警告过她,可惜她听不进,仍是我行我素,没办法,现在只好请父皇出面,希望给她一点忠告,将来能好好做人。”
苏红茶将眼前这些欲置她于绝地的人从左至右的看了一遍,眼里含着抹讥讽,淡然出声,“诚如太子燕王所言,小女子既然如此不堪,为何不放任小女子自甘坠落下去?什么声名狼狈、孤老一生,这些事好像都不应该由两位尊贵的爷来担忧。两位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在此,民女恳请皇上,太子爷说小女子纠缠了他让他烦不胜烦,又有什么少年郎的长辈对小女子非常气恨,不若将小女子放逐偏远蛮荒之地,让老天来惩罚小女子的恶名恶行,岂非更能彰显天家威严?”
这一席话,说白了,她就是不愿让他们称心如意,宁愿先被放逐出去,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谋定而后动,待到他日,必定要将这些梁子找回来。
她此言才出口,立即让场上人倒抽一口冷气,在东华国,被放逐的,都是大恶不赦或是罪无可恕的人,女子往往在路上就被拖累死,就算最身强体壮的男人到得放逐之地,不出两年,也会因饥饿疾病而亡,她一个瘦弱的女子,竟然自请放逐,是嫌命长了,还是因为她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而在反抗?
宋岳和宋欢同时震惊不已,以前就算他们知道她有与众不同之处,却从未料到她有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劲,而且还是对她自己,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
宣武帝也大为惊讶,转而心里不由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种淡然不畏死的女子,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此时就连一直静默不语的端王宋启程也忍不住抬起了眉眼,细细打量眼前素雅的女子,渐渐皱起了眉头,她就是传闻中对太子纠缠不休的女子?也就是那日百花宴上又发过一次发痴的女子?可是无论是从气质还是装扮,分明不像同一个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文山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忙跪下朝宣武帝颤声道:“皇上请别听劣女胡言乱语,她少不更事,不知轻重厉害,请皇上恕罪……”
苏红茶别开头,什么少不更事,还不是怕得罪了这些皇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的吧。
宣武帝冷哼了声,“养女不教父之过。不过念在苏大人忠心耿耿的份上,朕就不予计较。苏红茶,经过燕王求情,朕已经允准,你这个下堂妾于半月后嫁给陈旭东为妾,与你姐姐同一日过门,你是否同意?”
他既然话已出口,就不容她有反悔的余地,哪怕她是一只金凤凰,为了维持皇族的利益,她不嫁也得嫁了。
室内一片寂然,所有人都静待苏红茶乖乖地跪下,高呼谢主隆恩之词。
苏红茶侧目望着纹丝不动的珠玉门帘,轻咬下唇不语,这么时候了,温七怎么还不来?
难道……昨晚的话,只是他耍她的又一高明手段?
她使力晃了晃头,不会的,定然是他有什么事耽搁了,她再拖一拖就是。
而透过珠帘,只听墨音用温软的声音在轻吟:“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如此露骨的词句,分明是她在向人表明心迹,楼下一片嗡嗡声。
吟完,墨音又道:“世子,此句,可否对得出来?”
原来她已经向林漠遥表明了心意,相信只有呆子才不会明了她的情意,林漠遥肯定不是个呆子。
苏红茶轻笑,想等林漠遥回应之后,再给在场之人一个答复,如果温七还没有来的话。
谁知这时帘子一动,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禀皇上,安国公府的雷战有要事要拜见皇上。”
宣武帝沉声道:“他不知道我们这里有正事?”
侍卫小心翼翼道:“雷战说只说一句就走,不会耽误皇上多少时间。”
“好,宣。”
“是。”
侍卫退出去后,一身阴冷的雷战,此次他半边烧烂的脸用一个银质面具遮住,也不至于那恐怖的样子惊吓了什么人。
“草民叩见皇上。”
宣武帝让他平身,问道:“雷战何事要见朕?”
雷战略侧了下身,忽然盯着苏红茶,“皇上,草民只是代七公子传一句话给苏二小姐。”
宣武帝追问:“什么话?但说无妨。”
“七公子让我告诉苏二小姐,她该如何嫁娶便如何嫁娶,曾经说过的话,都不过是为了报当日她在天香楼与人辱他之仇。一些事情,有如此花,将一吹四散,什么都不是。”雷战说得冰冷无情,而他的举动,更令人感觉一股冰彻般的寒意,他摊开手掌,上面有一朵已经枯萎了的朱槿花,他轻轻一捏,花瓣如飞絮般纷纷飘下,落了一地。
苏红茶盯着那一片片深红的花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