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京城里都如炸了锅一般,人们四下奔走相告,茶肆酒楼人满为患,纷纷都在谈论着消息中的三个人,当然,镇南王世子成了最大的笑柄,更被评被整个落日城最窝囊最没血气的书呆子。
而温七,本就是一大恶少,如今更是恶上加恶,成了万恶之首。至于女主角苏红茶,已经没有人对她下评语了,因为从古至今,他们都未见过比她更无耻的女人,这种女人,他们不屑将她挂在唇角舌尖,那会污了他们的嘴……
漆黑的夜色里,万物沉闷而绵长。
雨后仍有激烈的长风横贯整座树林,从西而来,肃杀冷冽,卷起少年冽冽翻飞的红袍角,吹过他乌黑纷扬的长发,直如一尊地狱魔使,冷冷睨视匍匐于泥地上的一男一女。
层云积厚的夜空,有黑色的巨鸟飞过上空,翅膀扑朔,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惊起更多已歇巢的夜莺。
十丈开外,有嗜血的长刀闪烁着森寒明亮的光芒,如破月芒星,映着腥红的灯火,好似幽幽鬼火。青甲铁卫肃然而立,目光警惕地四下游移,决不放过任何可能威胁此地安全的外在力量。
苏红茶与红袍少年并肩而立,一袭剪裁合体的红装更是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神色冷漠地看着地上卑微如蝼蚁的男女。
“苏小姐,对不起,那日……是药奴不对,故意趁着公子不备,扮作公子的模样骗了你,请苏小姐原谅药奴的自作主张,药奴也愿意为自己的过错受任何惩处。”
药奴以头抢地,声音木纳,慢慢将她那日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苏红茶不语。
雷战紧握拳,指骨泛起青白,他也以极低沉似压抑住即将暴发某种能量的声音缓缓道:“那日到天香楼,雷战对苏小姐所说的话,都是雷战的主意,公子毫不知情,如果苏小姐因此而对公子产生了任何想法和误会,雷战愿以死谢罪!”
苏红茶轻扶了下额际垂下的发丝,淡淡道:“你们不用对我说明什么,一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很难有挽回的余地,现在不管你们怎样做,都与我无关,请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惩处责罚之类,我更对你们的命不感兴趣,请走吧。”当日的失望和伤心已过,她已不是她,就如以前对方艺溪一般,她心硬如铁,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可能还找得回来。
温七眉心紧皱,手一挥,“你们两个先下去,做错了事自有惩罚,等以后再说。”
药奴与雷战相继站起,顾不上身上的污泥,默然退走。
树林里更加安静了下来,除了哔剥的燃烧的火把声。
这是一个离京城较远的郊外树林,他们所站的地方,几步开外就是一座房子。在房屋前稀疏的树木上,高悬着红红的大灯笼,灯笼上规整的贴着双红喜字,妖娆的红色,映得这方圆之地凭添几分娇艳的诡异。
房子是镂雕精细檐垂金铃的房子,廊下也挂了一排大红灯笼,从窗子里映射出红通通的光亮,可想而知,里面亦是艳红一片。
苏红茶木然一笑,温七要干什么?
微凉的夜风中,温七将她单薄的身体拉进怀里,抚莫着她的发丝,低低道:“小茶,我知道,我说多少遍对不起,你都会认为我是在骗你,可是事实便是如此,如果我不是有意外发生,定然不会放你在天香楼一个人孤立无援。这一次,是我食言,所以你可能更加认为我是有胡弄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想,不要再对我产生疑虑,好不好?”
一直以来,她都在对他持怀疑态度,那晚好不容易取得一点进展,让她对他投以信任,却接着出了这样始料未及的茬子,不怨她,要怨,只怨那鬼老天,总在关键时刻与他作对!
当年在圣殿的事是如此,如今到了东华,仍是如此,他究竟还要做出多少努力,才能摆脱老天对他降下的魔咒?
苏红茶靠在他灼热的胸口,听着他一声紧似一声的心跳,忽然有些迷惘,是她感觉错了吗?她好像又感觉到他那么浓烈激昂的情绪,他是真的喜欢她?
看着桌案上流泪的红蜡烛,她猛然甩了甩头,直觉有时候也会骗人,何况就算他是真的又怎样?事情走到这一步,谁都没有回头路走。
唯今之计,是要狠狠地将他推开,她发誓,她永远都不要与他这样难以捉摸的人有任何交集。
她双手抵在两人之间,试图推开他火热的胸膛,“七公子,不管你说什么,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请你放开我。”
温七身躯一震,猛然低头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目光中那坚毅冰冷之色,心底比被人刺了一个窟窿还痛,忽然带着狂燥低吼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林漠遥,难道真要跟他成亲?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的命运说不定比我还悲惨,你以为跟着他会幸福?他只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为什么你要选择他?”
苏红茶盯着他,无情的字句自嘴里一个一个吐出来,“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就算我不选择他,你也不是我托付终身的人。”
温七定定看着她,倏然,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似的,“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与我在一起?一次的失误难道就要判定我的死刑?”
苏红茶冷笑,“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和你在一起,我宁愿死。”
温七大怒,眸子迅速掠过残暴的痕迹,他死死捏着她的下巴,像要捏碎一般,“你就这么讨厌我?从来,我没对人如此低三下四过,为了你,我几乎抛弃了我所有的尊严,难道这些还不够?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