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积聚,夜色弥漫。空气中充斥着燥闷的气息,偶有几声蝉鸣划响。
亭台水榭、琼楼玉宇掩映之中有一座破旧的小院,青砖灰瓦,低垣矮壁,暗红的木门红漆脱落,在这座七进七出、豪华富丽的大宅中很不起眼。
哀恸绝望的嚎哭声从小院中传出来,嘶哑的声音略显稚嫩,时高时低,透着悲愤压抑。夜空好象被绝望的气息感染,欲加阴沉,云层中闷雷滚滚。
“呜呜……我不想被休,被赶出平北侯府,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小院正房的堂屋里,一个身材纤瘦矮小、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脸色蜡黄、双眼红肿,哭得昏天黑地,房里的丫头婆子也跟着掉泪抽咽。
“二奶奶,你先别哭了,我们想想办法。”
若不是女孩梳着妇人的头型,又被称做“二奶奶”,谁也不敢她小小年纪就已嫁为人妇,而且还面临被休,因此伤心欲绝。
女孩紧紧抓住一个中年妇人的手,哭喊:“贺妈妈,我们该怎么办?洛家、洛家……回不去了,我不想被休,我没跟下人通奸,我是被陷害的……”
贺妈妈抱住女孩的肩,在她背上轻揉几下,低声安慰,“二奶奶,你听老奴说,太太只是让人给侯爷去送信,侯爷是明辨是非的人,不会听信一面之辞。再说侯爷远在漠北边关,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要十几天。我们先想想该怎样洗脱冤屈,找证据给自己辨白,到时候一定会有转机的。”
女孩点点头,停止哭泣,眼底燃起微弱的希望光芒,她哽咽着说:“侯爷知道我是冤枉的,只要他不休我,我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二奶奶,你要记住,你是侯爷的正妻,平北侯府的女主人,以后象做牛做马这种自甘下贱的话千万不能再说,会被人看轻的。”
“我记住了。”
一个粗使婆子跑进小院大喊:“二奶奶,洪姨娘带人朝小院来了,你快躲躲。”
女孩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哆嗦,忙躲到贺妈妈身后,惊恐的目光注视着门口。贺妈妈忙叫丫头婆子关紧院门房门,显然很惧怕这个洪姨娘。
洪姨娘身穿洋红色掐丝褙子、水绿色马面裙靠在长廊的雕栏上,摇着手帕,满脸不耐烦。她满头珠围翠绕,映衬着微弱的灯光,好象萤火虫的集结地,很晃眼。她脸上浓厚的粉脂遮住本来面目,被汗水冲出道道沟壑。
几个丫头婆子偷眼瞅着洪姨娘的脸色,很小心地伺候着,不时向四处张望。
“平常卖乖讨巧,折腾得挺欢,关键的时候都象缩头乌龟,说好一起教训洛明珏那小贱人,我一挑头,她们都往后缩,一个也不敢来了。”
“洪姐姐气性可真大,女人生气最容易老,你一声令下,谁敢不来?”
几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慢步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丫头婆子。走在前面的女子开口搭腔,投向洪姨娘的目光透着不屑,语气也不甚恭敬。
洪姨娘看到领头说话的是丽姨娘,愤愤冷哼,问:“雪姨娘呢?她怎么没来?”
“雪姨娘中了暑气,这几天一直生病。”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洪姨娘挥了挥手,又说:“侯爷去边关时,让我看顾咱们这一屋,洛明珏竟然跟奴和通奸,出了这种丑事,是打是罚,全由我做主。”
几个姨娘赶紧答应,连声恭维洪姨娘。洪姨娘是平北侯庶长子的生母,而平北侯膝下只有一个男丁,洪姨娘母凭子贵,自然比其他妾室身份尊贵。
洛明珏年幼懦弱、出身低贱,虽说是填房,也是平北侯爷明媒正娶的妻,而她们是妾。妻妾有别、嫡庶有分,她们正不想挑头呢,难得洪姨娘一马当先。
一行人威威赫赫朝小院走来,穿过小花园,看到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小丫头迎面走来。洪姨娘忙迎上去,陪着笑脸热情招呼。婆子把洪姨娘拉到一边,塞给她两把剪刀,又附在好耳边低语几句,听得洪姨娘喜笑颜开。
“太太这主意真高明,请邓嬷嬷转告太太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老奴谢过洪姨娘。”
邓嬷嬷道了谢就走了,洪姨娘气势更足,带着众人直奔小院。到了院门口,直接叫人砸开门,不顾守门婆子阻拦,她带人直奔正屋。
看到洪姨娘气势汹汹带人进来,女孩忙躲到桌子后面,瞪大眼睛看着她们,眼里满是惊惧恐慌,恨不得扒开一道地缝钻进去藏身。
贺妈妈带着丫头婆子挡住她们,高声斥问:“洪姨娘,你这是干什么?二奶奶是侯爷的正妻,你是妾,你懂不懂尊卑贵贱?还有没有礼法?”
“二奶奶?正妻?我呸……她算哪门子妻?”洪姨娘目光阴狠,冲上来指着女孩,肆意侮辱,“侯爷娶她过门,却没圆房,她有名无实,算什么妻?她出身低贱,根本不配做平北侯府的当家主母。她心黑手辣,善妒不容人,设计打掉周姨娘的孩子。她淫贱无耻,跟小厮通奸,还让人捉奸在床。”
“我、我没、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我可有证据、有证人,我说你有就是有。”
洪姨娘冲上前要抓女孩,被贺妈妈挡住,几个丫头把她推搡到一边。洪姨娘带来的丫头婆子都过来跟贺妈妈等人撕扯,而丽姨娘几人却在一旁看热闹。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侯爷去边关时委托我主持这一房的庶务。洛明珏善妒,我要代侯爷行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