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一家被杖毙时叶儿才六岁,两年之后,花贵人派人来找她,接济了她十年,这十几年一直没消息,这么说狗子根本不知道花贵人存在。”
风兰脸一红,怔了片刻,嚅嗫着说:“听婆子说,花贵人突然没了消息,叶儿又疯了,被人糟蹋生下狗子,婆子们也不知道狗子的爹是谁。”
明珏轻叹一声,想了想,问:“那些婆子还说了什么?”
“她们还说四皇子是花贵人和狼生的,不是皇上的儿子,四皇子生下来就被人丢进了狼窝,狼不吃他,还把他叨到金銮殿上,宫里的人都吓坏了。”
“要是狼吃了他,他就是皇子了。”明珏摇头一笑,脸上闪过悲怆轻蔑。
“九小姐,您买了狗子吧!他很可怜,他……”岳芽儿一直为狗子求情。
苏嬷嬷瞪了岳芽儿一眼,斥呵:“不许胡说。”
明珏犹疑片刻,说:“花贵人的事以后不许再提起,狗子再来求就给他一些钱打发了。他很聪明很懂事,知道我们为难,就不会给我们惹麻烦。”
狗子又来求了两次,明珏没出面,让丫头给了他一些钱和吃食,换了他摘来的野菜。后来,狗子没再来哀求纠缠,但每天她们院子里都会收到一些野蘑菇、野韭菜,有时候也会有几个野果,她们知道是狗子送来的,心照不宣。
明珏觉得这男孩很有意思,他怕别人误会,不再来求,却想用这种方式打动她们。她不知道狗子能坚持多久,心里总有不忍,倒象是欠了人情一样。
明月千里寄相思,但不知道明月能不能把人的思念传递到另一个时空。
中秋节之前,明珏一直在考虑时空相隔,真情传递的问题,思绪起伏,心中五味杂陈。到了中秋节那晚,她没赏月,没祈祷,吃饱喝足,看了一会儿书,就去抱床了。因为那晚乌云漫天,还下了一阵雨,别说月亮,连月光都没见到。
庄子的日子清静且无聊,明珏的一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抱着那几本拉丁文书籍研究或是画蝌蚪,有时候跟下人们说说话,都快闷出病来了。她是来庄子思过的,外面有多双眼睛盯了,院内还有苏嬷嬷做阵,哪有半分自由可言。
她整天闷闷不乐、恹恹无力,连食量都直线下降。苏嬷嬷终于知道她症结所在了,“良心”发现,对她的监管力度放松了,也不再用名门贵妇小姐的标准要求她了。无声的反抗起到作用,明珏很珍惜,兴冲冲计划安排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她终于找到一条不用走大门就能离开宅院的捷径,这是哮天的功劳。她们所住的小院后面有一个小水溏,对岸有几座假山,花树茂密,假山后面就有一个小角门,直通外面。角门锁着一把大锁,也是一个防君子难防小人的装饰。
这天,明珏正研究怎么开角门的锁,一整扇角门就被被卸下来,靠在墙边。狗子钻进来,手上提着一只装着野菜的破竹篮,里面装着野菜野蘑菇。原来他每天卸掉角门进来,爬树进到小院,放下东西再装上角门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明珏与狗子很快达到共识,狗子每天定时来给她们送东西,顺便掩护明珏出去放风。狗子没再求明珏买他,而明珏每次都会给他一些零钱吃食。
秋高气爽,风清云淡,正是冷热相宜时。
角门外面是一大片长满矮树野草的荒地,直达河边。荒地中间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向北大概几百米有几十栋稀稀落落的房子,象是一个小村落。房前屋后菜绿果香,左邻右舍鸡犬相闻,清新祥和,颇有乡野风情。
“那边有人在打听你。”狗子跑过来告诉明珏。
明珏看到小村口聚着十几个男女,忙问:“打听我干什么?”
“问你是不是城里来的,是不是姓洛。”狗子见明珏一脸警惕,又说:“你别害怕,他们跟你一样都是好人,对我和我娘都很好。”
“我是姓洛,呵呵,你倒能看出我是好人,不错,有见识。”
狗子挠着头,羞涩一笑,“嘿嘿……是我娘说的。”
“走,跟我过去看看。”
萧家在北郊这座宅院前不临村、后不挨店,很偏僻,离着最近的就是这几十户人家。远亲不如近邻,跟乡亲俚邻混个脸熟,也便于她在这里落脚扎根。
狗子跑过去跟那些人说了几句话,又引着明珏朝他们走去。十几个男女也迎着她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扶着一个颤微微老婆婆走在前面,连走边抹泪。
“你是洛家哪一位小姐?”老婆婆踉跄几步上前问明珏。
明珏想了想,回答说:“洛家长房,排行第九。”
“九小姐,你受苦了。”
老婆婆跪到明珏脚下,十几个男女没有犹豫,都跟着跪下唉声叹气、哽咽抽泣。现代人不流行膝盖战术,但明珏很快进入状态,拉老婆婆起来询问情况。
“四十年前,老奴在二门上伺候过老太太,后来一家子人就来管庄子了,又跟二小姐陪嫁到萧家。二小姐没了,老太太给了恩典,就把老奴一家放出来了。”
原来这些人或是自己或是祖辈都是洛家的奴才,有得主子恩典放出来的,也有自己赎身出来的。还有几家是洛明环的陪房,帮着打理嫁妆庄子。洛明环死后,洛家没要回嫁妆,庄子由萧家的奴才打理,洛老太太就赏了卖身契,把他们几家放出来了。他们在北郊落户,靠租佃土地谋生,也就形成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