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德,给林卿搬椅子。”启明帝很看重林子悦,“林卿,到底怎么回事?”
林子悦气喘吁吁,说:“回皇上,臣状告平北侯萧怀逸治家不严,纵妻行凶,臣状告温顺侯世子温光曜教女无方,酿成大祸,臣状告连州知府平原为一己私利置官本良心于不顾。这是臣的奏折,请皇上明察,请皇上为臣做主。”
明珏扫了萧怀逸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们可是原被告的关系呀!她为什么要信任他?萧怀逸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不闹在那些人怎能得到惩罚?
“皇上,民女有话要回。”
启明帝刚接过林子悦的奏折,怔了怔,说:“你讲。”
“民女宁可一纹银钱的赔偿都不要,也要让行凶做恶之人伏法认罪。”
“泼妇、泼妇……”启明帝听完林子悦的话,真是气坏了,连为君者的体面和尊严都弃之不顾,高声咆哮,把御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文武百官全部匍匐下跪,连大气都不敢出,大殿又一次陷入沉默。朝中官员向来分帮结派,人心隔肚皮,但此时他们的心思和想法是一致的。
平北侯的正妻、温顺侯世子的嫡次女、最得圣宠的温婕妤的嫡妹完蛋了。
敲登闻鼓告御状,皇上审案的过程要诏告天下,能把皇上气得拍案怒吼的事和人能不让天下尽知吗?皇上金口玉言,温玉嫦这泼妇的名称也成了御赐。
不得不承认林子悦很厉害,不愠不火,聊聊数语,就能令启明帝盛怒。林子悦在奏折里写了什么,明珏不得而知,但林子悦说的话都围绕着两种对人最重要的东西……银子和粮食。户部主管皇朝钱粮,他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听说先皇昏庸懦弱,朝政腐败,启明帝登基时,国库基本是空的,登基大典办得很简单,好多银钱花用还是礼部和户部出面借的。总体来说,启明帝还是个不错的皇帝,最起码现在国库满当当,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还凑合。
林子悦跟启明帝说温玉嫦烧毁了一百亩地的小麦,每亩产量五六石,这百亩田地就损失了六万多斤粮食。也不知他怎么计算的数据,说这一百亩小麦值银一万两。而且温玉嫦还摧毁了他推广秋种夏收的计划,损失更无法计数。
一个受过穷的皇帝跟一个受过穷的普通人能有多大区别?启明帝能不看重银子和粮食吗?林子悦每一句话都涉及银粮,说得很严重。听到启明帝耳朵里,温玉嫦让人烧了麦田,就是烧掉了大秦皇朝的根本,所以,他才会盛怒不已。
皇上也是人,他看重的东西就是他的软肋所在,林子悦恰恰抓住了这一点。明珏开窍了,她要效仿林子悦,连皇帝都能对付的东西能摆不平其他人吗?
麦田不是林子悦的,他只是提供的种儿,收成怎样与他无关,但他却为了救火伤得这么重,还积极出面,帮她告御状,可见林子悦人品不错,是可交之人。
启明帝怒极骂了温玉嫦,只给她冠名泼妇,她并没有实际损失,也没有说怎么处罚她。若被有心之人遮掩过去,岂不浪费了林子悦的一片苦心?
林子悦是为官之人,同明珏不一样,朝堂之中的关系盘根错节,难保不招致打击报复,从而影响他的前途。听说林子悦与温顺侯府有亲,今日他出面状告温玉嫦,又弹劾平北侯府和温顺府,以后跟温家的亲戚是做不成了。
“皇上,民女有话要讲。”
“都起来吧!”启明帝缓了一口气,又说:“江宇慧,你也起来,站着回话。”
还不该让起来了?从进来就跪着呢,一个多时辰了,膝盖都麻了。还好苏嬷嬷考虑周到,听说要告御状,连夜给她特制了一条裤子,在膝盖和臀部处,用皮子裹了棉花,加厚了好几层,就是预防下跪和挨板子用的。
“多谢皇上。”明珏站起来,再次谢恩,轻轻活动着双腿的腰肢,清了清嗓子,说:“皇上,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做主。”
“你讲。”
“回皇上,民女的麦田原是荒地,即使风调雨顺,一亩地一年也产不了一两石粮食。自去年种了冬小麦,长势极好,一亩地预计产量能有五六石。麦田之所以有高产,和林大人提供的麦种及精良的耕种技术密不可分。”
明珏缓了一口气,又说:“民女那几百亩地全是荒地,户部鼓励开荒,种植荒地不交赋税。民女见麦田长势极好,为感谢林大人及户部诸位大人,就提出麦田的收成与户部平分。民女提过几次,林大人都拒绝了,民女一直过意不去。今日在大殿之上,民女请皇上做主,今年麦田的收成民女一定要分一半给户部。麦田烧毁不要紧,几千两银子民女还是有的,务必请林大人和户部各位大人收下。”
林子悦疑惑的目光扫过明珏,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也想不起明珏什么时候提过麦田的收成要与户部平分。如果明珏真提出来,他是不会拒绝的,别说朝廷六部,就是那些只有三五个人的办事厅,哪个没有小金库?
看到明珏冲他眨眼,林子悦恍然大悟,一半的收成就能把户部绑到明珏这条船上了。温玉嫦烧毁的可是户部的小金库呀!户部那些大人们要是还怕得罪平北侯府和温顺侯府,还想做缩头乌龟,别说同僚,连皇上都会低看他们。
“林卿,江小姐说过要把麦田一半的收成分给户部?”启明帝很怀疑。
“回皇上,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