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走在前面,推开破院子那扇沉重且陈旧的木门,沾了一手木屑。田妈妈在前面引路,紫竹扶着明珏踩着污水上的砖块向院子走去。
院内有三间正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房子都有坍塌的迹象,成了危房,房顶上长满野草。小院里长满绿苔,种着几丛花树,收拾得倒也干净。
“死老婆子,快把银子拿出来,要不就把你打一顿卖了。”一个尖细的声音满含暴怒传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洛家二房八小姐洛明玫的声音。
“李嬷嬷,给她,全都给她,让她们拿了银子赶紧走。”洛老太太的声音低沉嘶哑,隐含着威严,面对强盗一般的家人,显得无力且无奈。
“怎么才这么点?不是有五百两吗?藏哪了?拿出来。”洛明玫又发威了。
“还能藏到哪?还不是都送到京城,去填那个无底洞了。”一个女人冷哼几声,又阴阳怪气地说:“老太太,这一碗水端不平不要紧,但也不能太偏。九妹是你的孙女,八妹就不是你的孙女了?等你老死不还是要指望二房吗?”
“你休想指望我们,去指望那个贱人,你不是愿意把她嫁到平北侯府吗?”
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八小姐透着哭腔的呵骂声随之响起,欲发尖利,穿透破败的房顶,惊飞了秋蝉候鸟,紧接着又有几声不阴不阳的的劝告声传来。
紫竹气得脸色泛青,就要往房里冲,被明珏拦住了。明珏想听听她们还能说出什么,她今天来得巧,正好碰上二房的人,此次来青州,也该跟她们算帐了。
“不是我这个做婶娘的嘴毒,九丫头模样是不错,就是命贱,跟她那死鬼娘一样,她要是能有福气,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终于轮到洛二太太张氏开口了。
“我不指望你们孝敬,你们拿完银子赶紧走。”洛老太太气得声音发颤。
“就这十几两银子够干什么了?我不信老太太手里只有这点银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饱含着气愤和置疑,“老太太,你费尽心机把九妹嫁进平北侯府,她还不照样被休了,象她那种上不得高台面的人,侯府也是她能呆得地方?你把银子都拿去填补她,她能念你的好吗?能给你争口气吗?”
“死老婆子,你别不承认,你就是去填补那个贱人了,贱不死的贱人。”
明珏听到洛明玫声嘶力竭地骂她,并不气愤,反而觉得很好笑。洛家没被削爵抄家之前,洛明玫也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大家闺秀,难道就是这素养?
来这个时空一年有余,她可真正见识了那些锦绣簪缨之门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萧家有萧怀菱,那可是白夫人生产、品质保证,绝非假冒伪劣的产品。白家有白迎芷,温家有“嫦娥”,洛家又有一个洛明玫,这可都是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不都是兰心蕙质、通情达理吗?怎么跟这些小姐们都不沾边呢?还是她穿越的路线不对,倒了八辈子霉,压根就碰不上好货呢?这不是坑爹吗?
张氏装模做样叹了口气,说:“老太太,你也别嫌八丫头说得难听,你太偏心了,我们家现在不同以前了,哪有闲钱再填补九丫头?”
“我去填补谁了?老二媳妇,你们摸着良心说说。”洛老太太忍无可忍,一笔一笔算出了细账,“去年萧侯爷拿来了一千两银子,我连一文钱都没见到,你们卖了祖宅,又把那一千两银子添上,不是在青州城买宅院了吗?
今年二月,萧侯爷又给我拿过来了五百两银子,你家老爷谋了差事要打点,我给了他二百两,又给了你一百两的家用,你算算我手里还剩多少。端午节你跟我要了五十两,中秋节你又要走五十两,玮哥儿吵着要去捉妖,又拿走了五十两。你们算算我手里统共有多少银子?现在就剩这十几两了,你们全拿走。”
屋里陷入沉默,一会儿又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质疑声,张氏、洛明玫还有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一致认为洛老太太有钱,而且把钱全部填补了明珏。
“抄完家还剩什么,你们都知道,到了青州郡,萧侯爷给了多少银子,怎么花的?你们也知道。除了这十几两银子,我一文也没有了,你们要是不信,尽管搜。”洛老太太缓了一口气,说:“李嬷嬷,我们出去坐坐,让她们搜吧!”
听到洛老太太说要出去,明珏忙谴退护卫,带着田妈妈和紫竹迎上去。竹帘掀起,李嬷嬷扶着洛老太太出来,看到她们,两位老人忙使劲揉眼睛。
“九小姐?是九小姐,老太太,是九小姐。”
洛老太太松开李嬷嬷,拄着拐杖快走几步,哽咽着喊:“九丫头,真是你?”
明珏快跑几步迎上来,扶住洛老太太的胳膊,好象又一次穿越时空,见到前世的老祖母一样,心中五味杂陈,汇成暖流直冲鼻腔,眼泪不由自主喷流而出。
“祖母、祖母,你受委屈了,我……呜呜……”
“傻孩子,你哭什么?祖母没受委屈,你受委屈了。”洛老太太把明珏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老泪横流,边劝说安慰明珏边给她擦眼泪。
“哟,九丫头,你可是稀客。”张氏睃了明珏和洛老太太一眼,又打量紫竹和田妈妈,见她们上门连件礼物都没带,马上就沉下脸,撇嘴冷哼。
“我说怎么老听到乌鸦叫呢,原来九妹妹要来了。”这说话阴阳怪气的女人原来是洛明玮的妻子岳氏,看她那张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