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恩怨分明的人,秦临庄帮她的时候是朋友,她也回报过他。但这些奴隶死在了他的手下,他们都是无辜者,明珏或许不能为他们报仇,但她会恨秦临庄。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明珏看向女奴,这女奴从铜牛庵逃出来,是多多救了她,前几天,多多还念叨要来看她,若知道她死了,多多一定会伤心。
“我杀的。”
“为什么?”明珏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秦临庄深深看了明珏一眼,不答反问,“你认识她?”
明珏微微一怔,不能承认当时是她和多多救了这个女奴,否则不知会沾惹什么麻烦,“她在豆腐坊做工,我当然认识,矿井里哪个奴隶我不认识?”
“她不是矿井的奴隶,她是铜牛庵诈死出逃的女奴。”秦临庄冷冷一笑,又说:“她的真实身份想必你也不知道,她就是德妃娘娘,二皇子的生母。”
德妃娘娘?明珏惊呆了,曾为一宫之主,尽享荣华富贵的德妃娘娘竟然被人灌了最毒的哑药,永远不能开口讲话,而且脸上被人划得伤痕累累。
落佩的凤凰不如鸡,金枝玉叶一朝势败,被羁为奴,苦不堪言。她在豆腐坊做工很踏实,肯吃苦,这说明她只想要一份属于普通百姓的安定的生活。
可是,只有两年,她向往的生活连同她的生命一起结束。
“我不管她原来的身份是谁,皇权争斗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她在豆腐坊做工,一直吃苦耐劳,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她一条生路呢?”
“我查到她,她就想毁掉日月令,我必须杀了她。”秦临庄神情坦然。
明珏一怔,忙问:“日月令是什么?”
“让萧侯爷讲给你听,你们不是很亲密吗?”秦临庄的语气里透着阴酸味。
“亲密不亲密用不着你管,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为日月令?”
秦临庄轻哼一声,说:“那些奴隶不是我杀的,是这七八个人杀的,而这七八个人和那女奴才是我的人杀的,这七八个人是什么身份,你可以问萧侯爷。”
明珏知道这七八个人是萧怀逸的手下,他们来矿井干什么?这些人都穿着奴隶的衣服,说明他们早就混进来了,“还请庄王爷先把我的人放了。”
“不能放,日月令还没有找到,我会把他们一个个脱光了检查。”
“你……”
“庄王爷,你恐怕要”惊喜“了。”萧怀逸掀起女奴的衣袖,说:“她不是德妃,德妃左手臂上有火凤凰胎记,日月令也不在她身上,你在矿井也搜不到。”
“你怎么知道不在她身上?”
萧怀逸晃了晃手中的玉牌,“你不知道日月令对王侯将相的玉牌有感应吗?”
秦临庄检查了女奴的左手臂,沉郁的脸变成青色月,他冷脸沉思片刻,叫来手下,说:“把她的尸体抬走,回京处理,把矿井的人都放了。”
明珏很气愤,“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你把人命当什么?”
“我抓人放人自有道理,我再说一遍,那些奴隶不是我杀的,相反,我救了他们,恰好我及时赶到,否则矿井就成停尸场了,你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吗?”
“是谁?”
“我的人杀死的这七八个年轻男子是萧侯爷的死士,你应该知道吧?”
萧怀逸脸色寒凉,沉声问:“他们也是来抢日月令的?”
“呵呵,萧侯爷,你恐怕也要‘惊喜’了,你派死士保护大公主,大公主派他们来抢日月令,他们杀了十几个奴隶,令洛小姐气愤难安。这还不算,恐怕明天弹劾你和大公主狼狈苟且,草菅人命,抢夺日月令的折子又要堆满御案了。”
在矿井屠杀无辜的人是大公主派来的死士,而这些死士是萧怀逸派去大公主的,矿井的人不能无故被杀,可这笔帐该怎么算?这个仇该如何报?
明珏狠狠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去安抚被抓的人,让他们埋葬死者。凄惨悲切的哭声传来,明珏的心好象被尖刀剐削一样,血淋淋的痛。
翠墨娘满脸惊恐悲愤,把明珏拉到一边,塞给她一包用黑手帕包裹的东西,说是女奴让转交给她的。明珏打开手帕,看到里面有半根断裂的金簪,有两个小银铃铛。金簪里面塞着一个小纸条,纸条上面画了日月,写着多多的名字。
多多在救下女奴的时候,女奴给了她一块有日月纹路的银皮,难道那就是日月令?秦临庄在找日月令,大公主也在找,日月令究竟是什么宝贝?
两个小银铃铛做工精致,里层刻了一个小小的“镶”字,明珏不知道什么意思,也没多想,就把银铃铛和半根断裂的金簪一起收起来了。
女奴的尸体被秦临庄的手下带走了,明珏叫来孙宝生,让他负责好好安葬死者,发放补助银子安抚生者,又让他们给女奴立了一座衣冠冢。
“主子,他们为什么要随便杀人?奴隶的命就是贱,也不应该……”
“奴隶的命不贱,只不过奴隶是人,而他们不是。”明珏微微闭眼,截住就要溢出的泪水,又说:“我来处理,你把矿井的人安抚好。”
指使杀人的主谋是大公主,而大公主派来的人是萧怀逸的死士。朝臣怎么弹劾萧怀逸和大公主,明珏不想多管,她只知道这两个人是残杀无辜的真凶。
孙宝生带人抬走奴隶的尸体,清扫地上的鲜血,萧家死士的尸体也被萧攀带人抬走了。秦临庄见明珏走来,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带着手下抬着女奴的尸体离开了。萧怀逸站在被死亡和血腥包围的空地上,无奈长叹、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