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紫竹刚出去,又折回来,说:“夫人,秋姑娘来了。”
明珏笑了笑,亲自迎出去,把秋月领进卧房的外间。萧怀逸被囚之后,她孤立无援,还好有秋月在,帮她出了不少主意,又成为她和林子悦之间的信使。林子悦是官身,这时候很敏感,不能跟明珏来往,信都是通过秋月转交的。
“林大人又写信给你了?”
“没有没有。”秋月脸一红,拿出一封信递给明珏,“是写给你的。”
林子悦在信中说萧怀逸忤逆不孝、有违礼法之事不算大案,且证据确凿,无须通过刑部三堂会审。为公平起见,又事关礼法孝道,只需礼部走一个过场,就会定罪。除此之外,林子悦又跟明珏说了朝廷各派的态度和反映,仅供她参考。
这封信中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皇上忌惮萧怀逸手握重兵,想借此机会打压他。谭金州和程氏一派摸准了皇上的心思,给萧怀逸安不上更为严重的罪名,才抓住一件有违礼法、忤逆不孝的小事,下大力度攻击。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上位者最现实的御人之法。
只拿下萧怀逸,不会掠去萧家的爵位,萧老太和萧贵妃等人乐得参与。反正萧怀逸也是她们的眼中钉,能有机会让他永为翻身,她们当然不会放过他。
这件事居然要交给礼走个过场,皇上可真会选人,也自有微妙的用意。谭金州是礼部尚书,又是他带头弹劾萧怀逸,让他审理萧怀逸的案子,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吗?想必谭金州和程家一派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会给萧怀逸反击的机会。
萧怀逸被囚禁几天,也没什么反映,林子悦怕萧怀逸乖乖认罪,很担心。他建议明珏再敲登闻鼓告一次御状,把这件事闹大,诏告天下反而不是坏事。
明珏也想告御状替萧怀逸鸣冤,可萧怀逸囚禁这几天太过安静,依明珏对他的了解,这老家伙决不会俯首认罪,一定是成竹在胸,准备到时候反手一驳。
“秋姐姐,代我给林大人写封信道谢。”
“不用你吩咐,早已写好让人送去了。”秋月仪态端庄,大方一笑,说:“我也支持你告御状,但你决定之前应该先跟表哥商量一下,看他想怎么做。”
明珏点点头,“我让人去安排了,今天晚上去见他。”
深秋之夜,露重星寒,尖细的月芽儿昏黄如灯。
夜深人静,几个黑衣暗卫拥簇着明珏行走在深长幽暗的小巷。小巷子的尽头有一座四合院,院门口站着几排侍卫,萧攀对了暗语,侍卫马上就撤到了一边。
原来以为囚禁萧怀逸的地方一定很隐蔽,且防守严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些守卫看起来威风八面、尽忠职守,估计早被萧怀逸拿下了。守卫完全归萧怀逸操控,他被囚禁就跟渡假一样,想出来做什么不是易如反掌吗?
这座小院不大,收拾得很整齐,摆设灰暗简朴,却很干净。明珏安心了,萧怀逸被囚禁的日子过得不错,想必他根本就不把这次弹劾当一回事。
萧怀逸靠坐在软榻上看书,明珏进来,他一点也不吃惊,好象就在沐雪斋的卧房里碰到一样。见萧怀逸的精神状态很好,明珏松了一口气,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如果不是胜眷在握,他不会这么轻松,这也正是明珏喜闻乐见的。
“坐过来。”萧怀逸扯住明珏的手,一下子把她拉到怀里。
明珏满脸委屈,努了努嘴,坐到他的腿上,在他背上狠捶了几下,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跟他耳鬓厮磨亲昵一番,才低声问:“这几天你没事吧?”
“除了想你,没别的事。”
“哼!外面都闹翻天了,你倒悠闲自在,让我到处奔波,还以为……”明珏说不下去了,轻声哽咽,萧怀逸把她抱紧,细语安慰。
明珏跟萧怀逸讲述了这几天侯府内外发生的事及她的想法,又问了萧怀逸的打算。萧怀逸只说了一些简单扼要的情况,有些事情他不想多说,明珏也理解。
“林大人说谭金州和程氏一派之所以揪着这件小事就想治你的罪,是因为皇上忌惮你。我担心皇上给他们交了实底,让他们放手去做,他们才敢这样的。”
萧怀逸冷笑几声,说:“现任的程阁老一直在野教学,谭金州刚从外埠调入京城,两人跟皇上接触都不多,太不了解皇上了。皇上不是有大智慧和狠厉手段的君主,却不糊涂,一些小聪明、小伎俩玩得非常到位。现在,比方说你跟皇上暗示想弹劾谁,恰巧皇上也觉得这人该打压一番了,肯定会全力支持你。
两边闹得不可开交,互相牵制,不影响朝局稳定,皇上乐得看热闹。闹到最后,两派人都讨不到好,皇上再跳出来收场,同时压抑两派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明珏松了一口气,问:“这么说皇上不是真的忌惮你?”
“皇上忌惮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是一直很好吗?他知道我会保他的皇位,我也了解他的脾性。”萧怀逸在明珏鼻尖上亲了一下,高深一笑,又说:“身处高位,要事事谨慎,但也要把握时机暴露一些短处和把柄,让皇上牵制,这样皇上才能放心。今年我总体还很顺利,得了皇上太多的封赏,皇上心里早就不舒服了。不出这件事,我也想找些事,露一些把柄,让皇上打压一番呢。”
“这就是皇上帝王心术?”
“呵呵,这不只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