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马上补充说:“随时跟侯爷通报老太太的病情者赏银百两。”
萧老太在萧家经营了五十多年,各处眼线密布,身边可用的人很多,崇禧堂也是铁桶一个,坚不可摧。明珏也知道单凭她这句话,崇禧堂不一定会有人出卖萧老太。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至于勇夫是哪路神仙,就无须多虑了。
走出崇禧堂的大门,明珏拉着萧怀逸的手,放慢脚步。萧怀逸以为她因萧老太的话心情不佳,理解她的孕妇综合症,怕她钻牛角尖,忙轻声安慰。
明珏长吁一口气,正色说:“要不把温玉娥接回来吧?”
“为什么?”
“筹码。”
萧怀逸轻哼一声,问:“她回来你如何自处?”
“那要看她如何自处,她要是自找不快,我也不会手软。”
不管是争战还是夺嫡,两个必备条件一是钱粮,一是兵马。水木做为天下首富,钱财不计其数,现在已经公开支持四皇子了。五皇子要与四皇子抗衡,就要把兵马握在手里,那就必须会千方百计把萧家绑上战车。
因萧家与四皇子仇怨很深,四皇子回京受封,花婕妤重见天日,萧贵妃和萧老太就坐不住了,怕四皇子报复,迫不急待投向温家和五皇子一派。
做为家主,萧怀逸不会让偌大的家族败在他手里,他也在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但他能稳得住阵角,只要水木和四皇子一派不动,他就不会轻易表态。
萧贵妃和萧老太急于投向五皇子一派,会给水木和四皇了造成一种假象,从而成为被针对的目标。如果萧怀逸不遵从萧贵妃和萧老太的意思,家族内部因朝堂夺嫡风云而产生极大的分岐,只会加速一个家族的灭亡。
明珏现在是萧家的媳妇,萧家的命运与她息息相关,她会竭尽全力保住这个家族。接回温玉娥,并不代表她要向温家和五皇子一派投诚,而是不想因此事跟萧贵妃和萧老太产生冲突,从而导致家族内部不合,让外人有机可乘。
水木是精明之人,一定能看透她的心思,不会马上把萧家划到敌对面。而温家和五皇子一派则是小人之心,没温玉娥做纽带,他们不会对萧家放心。
萧怀逸注视明珏,笑纹在他英俊的脸上荡漾扩散,他明白明珏的用意,也感念她的一片苦心。他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手臂的力度慢慢加紧,温柔而宽厚。
“等你生产之后再说,免得她算计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明珏点了点头,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在府里,我也会时刻防备。”
两人回到沐雪斋暖阁,刚聊了一会儿闲话,下人来报说白迎蓉来了。萧怀逸回避进了卧房,明珏让人请白迎蓉进来,并亲自迎到门口。
白迎蓉给明珏行礼,目光落到明珏的肚子上,怔怔看了许久,轻声哽咽,继而落泪。明珏知道她又想起了她的“孩子”,讪笑几声,忙问她来意。
“水家派人来问水公子和六妹妹的亲事,确定什么时候过大礼。”
汝亲王府获罪之前,水行雷和萧怀菱已经过了小礼和茶礼,本来打算三月过大礼,四月成亲。汝亲王府被连根拨起之后,汝阳郡主被休,水家也被查出一堆问题,爵位连降六级。水家担心步汝亲王府的后尘,哪还有心情谈两人的婚事。
之后,水家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启明帝的心思,得知启明帝并打算揪着水家的小辫子不放,这才松了口气。汝阳郡主重回水家,水家也由外部斗争转向内部矛盾。水融想攀上萧家这颗大树,就想早点把水行雷和萧怀菱的婚事订下来。
“让七爷和太太订就行了,不是都有份例吗?”
白迎蓉叹气说:“七爷想退掉这门亲事,六妹妹非愿意嫁到水家,太太左右为难,天天吵得不可开交,七爷让我跟二嫂和侯爷讨个准话。”
萧怀达加入龙仪卫之后,长了见识,也懂得分析朝堂形势了。水家受汝亲王府牵连,又跟水木之间的仇怨很深,怕是很快就荣华不保。萧怀达想把萧怀菱另聘高门,萧怀菱则非水行雷不嫁,白夫人被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明珏请白迎蓉落坐,说:“准话谁敢说,汝亲王府头一天还牛气冲天,第二天就树倒猢狲散了,做臣子的,哪敢胡乱猜测皇上的心思。”
白迎蓉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听七爷说水木先生和水家有仇,水家以后会一年降一级,不出三四年就会被抄家掠爵,真让人担心哪!”
水木是个狠角色,他认为是汝亲王府的死士害死了李夫人,就让汝亲王父子拿命来偿。对于水家,他则不急于动手,就象一只捕到猎物的猛兽,要看着猎物在惊恐中自行灭亡,并以此为乐,而不是一口把猎物咬死。
他对外宣扬水家几年之内会被抄家掠爵,这等于在水融头上悬了一把利剑,水融时刻担心会被这把剑插死。他又暗中操作,挑起汝阳郡主和水老太太及水融侧室的战争。水融在家里焦头烂额,在外面提心吊胆,过得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明珏把李夫人和水木当年被赶出家门的事告诉了白迎蓉,又简单介绍了水木其人,说:“你劝劝六妹妹,也跟太太好好说说,别让六妹妹到时候吃亏。”
萧怀菱闺誉很不好,又受白家影响,在京城很难说到中意的亲事,否则也不会耽误到这么大。象她那么骄狂狠毒的人,不吃亏才是老天瞎眼呢。
白夫人生养的三个儿女狠毒是共性,又各有特点,萧怀远是那种阴狠的恶毒,萧怀达和萧怀菱也都是狠毒之人,只是一个淫肆,一个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