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一隐秘情况,萧家人三魂七魄全部惊飞,弑君杀夫都是罪大恶极,萧贵妃必死,萧家必会受到牵连,被抄家掠爵亦或被处斩都在意料之中。萧贵妃风光得意时,萧家沾她的光,威仪显赫,现在受她连累,也无怨尤了。
“多谢六皇子实言相告。”萧怀逸暗恨自己,若那天在萧贵妃宫里,他不犹豫,跟萧贵妃说出他怀疑启明帝假昏的事,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可能这就是上天注定,有时候就差一句话,多一个念头,就会惹来滔天大祸。
小乔叹气说:“萧家好多了,温顺侯府和五皇子府的女眷全部押到铜牛庵为奴,五皇子父子和温顺侯府子侄全部被金瓜击顶,无一生还。”
所谓金瓜就是铸成瓜型的铁疙瘩,上面渡了一层金。用金瓜打脑袋需要练很久,一瓜打下去,就会脑骨尽碎,脑浆迸流。
侍卫们边抄家边谈论温家和五皇子府的事,对王侯权贵的沦落兴致极高。
温玉娥坐到门槛上,端着一碗有几块肉的糙米饭,正大吃大嚼。侍卫们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腐尸般的恶臭味,都以为她是下等仆妇,远远身开,没人理会她。
听到侍卫们的话,温玉娥怔了怔,紧接着高声惨笑,她摔掉饭碗,摇摇晃晃走回房间。她的房间就着火了,火烧得很旺,很快,一座荣威院就化为了灰烬。
呼啦啦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凛冽的寒风呼啸袭卷,鹅毛般的雪花扬扬洒洒。
塞北的冬天来得很早,刚进十月,就已下了几场大雪,地上冰雪过膝。
明珏等人还住在邺州城的客栈里,客栈掌柜见他们准备长住,出手又大方,给他们把房间重新装修,又买来上好的碳品,炉火烧得很旺,屋子里很暖和。
监视他们的金翎卫隐卫很敬业,冰天雪地,仍守在客栈四周。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收到萧怀逸的消息了,给萧怀逸的信也送不出去,也不能离开邺州城。
孩子们无忧无虑,下雪的时候在屋里玩耍,雪一停就跑到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客栈了院子很大,他们可以撒花似地又跑又跳,玩得不亦乐乎。
明珏肚子里的孩子三个多月了,胎基本上坐稳了,反映最厉害、最难受的日子也过去了。她闲来无事,跟孩子们玩乐,教孩子们学些东西,有时候看看书,跟紫竹学做针线。没有生意要打理,也没有家务要操心,日子过得安逸舒适。
“街上有什么消息流传吗?”明珏见萧攀带人采买回来,忙迎上去问他们。
萧攀摇摇头,说:“邺州城距离京城一千多里,现在又大雪封路,没有往来的客商,带不过消息来。除非官府有消息,街坊俚巷是不会有京城最新消息的。”
明珏点头叹气,看到他们买了新鲜的白菜萝卜,说:“中午涮火锅吧!”
在邺州城居住的这段日子,别的倒还好,就是吃不到新鲜的瓜果蔬菜,明珏怕孩子缺维生素,每次都交待采买的人,不管多贵,都要买蔬菜回来。
在京城,她有自己的庄子和牧场,种植养殖做得都不错,随时都可以吃到青枝绿叶的蔬菜。邺州城离漠北还有近两千里,漠北冬暖夏长,日子会更不好过。
启明帝回了京城,秦临庄也进京了,五皇子的皇朝不会维系多长时间。只要不是五皇子当皇帝,她就不担心被温家人迫害,就可以回京城去了。
萧怀逸安排她和孩子去漠北,也是顾虑温家和五皇子一派对她们母子下毒手。启明帝想让秦临庄继承皇位,威胁不存在了,她还是要回京城定居的。
若是回京城,她就带孩子们住到梅隐居,再扩建一进院子,将来孩子长大成家也有地方住。至于萧怀逸怎么打算,他们已不是夫妻,她才不想多操心。
现在,明珏就想得到京城的消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便于她做打算。
“萧攀,你认识邺州府的人吗?”
“听说过邺州知府其人,没打过交道。”
“你带些礼物去邺州府走动走动,了解一下京城的消息。”
“是,夫人。”
明珏让萧攀去邺州府打听消息,她仍放不下心,准备跟金翎卫隐卫谈判妥协。
夜深人静,明珏穿戴严实,拐着一根拐杖,步履蹒跚,来到院子里,划响日月令。响声刚落,就有几条黑影落到院子里,向明珏靠近。
“给我往京城送封信。”
“不可以,夫人。”
“为什么不可以?日月令的主人可以让金翎卫做任何事,不得拖辞。”
“确实如此,可也有限定条件,第一,所做之事不包括弑君杀父,不能有违君臣伦理大道,第二,日月令的主人与皇上同时下令,要听命于皇上。”
明珏无话可说了,不让他们传送消息,也不让他们离开邺州城是启明帝的旨意。相对于高坐明堂的皇帝,她只是一个因走****运才拣到日月令的人,她这个日月令的主人跟启明帝相比,连脚毛都不如,金翎卫隐卫能听她的才怪。
金翎卫是皇上的私人暗卫,尤其隐卫最为厉害,如果拿到日月令的人任意胡为,还不天下大乱?皇上凭小玉玺和私印可调集金翎卫隐卫,如此说来,启明帝早知道日月令在她手里,也知道她用日月令调集金翎卫隐卫做过什么。
把温显宗等人赤条条绑上棋杆示众,让十五十六皇子生毒疮,相对皇权朝廷来说,都是小小不言的事。因她拿日月令无害,启明帝才让她拿着,总比落到别人手里保险。她若真有大举动,别说让隐卫做事,说不定她早连小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