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蝶闻言眼眸一闪,其实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实在有些无聊,但显然有人不打算适可而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枯蝶终于琢磨透了卢三小姐为何不称呼她为表嫂,而称呼她为姐姐的缘故。
敢情人家真的有与她同侍一夫的意思,所以,才称呼她为姐姐,人家是真的想当她的妹妹了。
都来抢她男人了,她就想客气,也客气不成了。
枯蝶的心思转了转,当着许多看好戏的面,她也亲热地拉起了卢三小姐的手道:“妹妹名字里有个雪字,让表嫂我想起到了一首诗来,不如这里我就将这首诗送给妹妹好了,‘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是宋代一位诗人的一首很有名的诗歌,在前世的时候,枯蝶就很喜欢这首诗的最后两句,没想到,今日还用上了。
枯蝶话音一落,这些世家小姐,夫人,少奶奶们,大多数都是学过诗词的,精通不精通那另当别论,但多少都有些鉴赏的本领的,当下都觉得这诗词最后两句实在是妙,当下都在心中开始仔细咀嚼这首诗。
裴大夫人当下就叫出声来:“好诗,真妙,蝶儿这诗不但贴题,也贴景,改日你应多做几首让娘读读。”
裴大夫人毕竟曾是最有名的才女,虽说嫁人之后,对诗词这些东西写的少了,但当年的才名就算现在在京城,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她当着卢三小姐的面出口称赞枯蝶,实在是太不考虑卢三小姐的脸面了。
卢三小姐当下脸色,僵了一僵,就算她不承认,枯蝶这首诗实在无可挑剔。由不得她不服。
枯蝶在心中其实道了声惭愧,好歹她是侵犯了人家的知识产权。不过让她做点古诗,那还是饶了她吧,她真的不是超人,不是事事都能拿的出手,当下就笑道:“娘实在太夸奖了,这不过是蝶儿心有所感罢了。不及娘才华的一二。”
“蝶儿不必自谦,娘当年也未必高明多少。”裴大夫人看着枯蝶,现在是越来越喜,她不笨,当然知道老夫人有意让卢家三小姐做涵儿的媳妇。
对卢三小姐,她虽无多少恶感,但想到日后老祖宗去了老夫人当了家,这要是卢三小姐再做了自己的儿媳,这府中那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所以,当初老夫人有这个意思时,她也一直没有接这个话茬。
可如今,涵儿都成亲了,蝶儿这孩子不管是哪一方面看着都是个好的,她何必给蝶儿找不自在呢?这件事,只要老祖宗不开口,儿子不开口,她就绝对不会胡乱多说一个字。
“其实,这花也罢,人也罢,说到底,都是随分从时才能喜乐祥和,所谓君子是不夺人之美,每样花都有自己的色彩和香味,守自家的本分,像梅花和雪相提并论,并不是它比其他东西就美了多少,而是它们都是高洁的象征,所谓高洁不是不沾烟火气,是在烟火气里不失了做人的原则和体面。”说话的是裴四夫人,她向来不多话,这话分明直指卢三小姐的心事。
府中的女眷们大多数都多长了几个心窍,当下就明白这裴四夫人分明是敲打卢三小姐的。
至于卢三小姐到底嫁不嫁进门,个人的看法都不同,大多数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这长房克妻运一去,这桃花马上就要开了,只是不知是桃花运还是桃花祸了!
“好了,可别她给夸的太甚了,这裴家的女儿,媳妇们会做一两首诗是应当的。蝶儿,你说是不是?”裴老祖宗开口说话了,她人老成精了,当然不会看着几位孙媳妇继续给卢三小姐难看。
枯蝶对上裴老祖宗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知她这话到底是何含义,当下也道:“老祖宗说的是。”
卢三小姐见裴老祖宗并没有顺着裴大夫人的语气继续夸赞枯蝶,也没有针对裴四夫人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当下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个表嫂虽说是老祖宗选的,但也不见得老祖宗有多喜欢吗!
且说除了枯蝶之外,这当场的还有一人,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心思,这人就是裴三少奶奶,就因为自己的夫君是庶出,平白被枯蝶矮了一截,有个枯蝶压在她头上也就罢了,现在卢家这位小姐难不成也想压在她头上?
想到这里,她也开口道:“卢家妹妹跋山涉水的来到我们府里,可要多住些日子呀!别回头说我们待客不周!”
“三弟妹,说得对,卢家小姐来者是客,就当我们裴家又多了一个妹妹,以后大家在一起又多了一个说话的人。”枯蝶怎能听不出这裴三少奶奶明显也在挤兑这位卢三小姐呢?处处将你放在客人的地位,你就别肖想进裴家的门了。只是她不懂裴三少奶奶突然之间怎么帮起她来了。
卢三小姐也不明白这位三表嫂突然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竟站在了那个女人的一边,往日她来裴府的时候,这位三表嫂可是很亲热的。
“对了,听说我们家今天还来了位贵客,可是蝶儿的表兄?”裴老夫人原本一直满脸笑的像菊花一样看着她们斗嘴,这时,突然开口道。
“可不是么,老祖宗,是新科探花郎,真是一表人才,只是……”出身差了点,最后几个字,裴五夫人没有说出口,裴家几个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也有嫁到不是‘七姓’之家的,今个,她也听前门说了这位大少奶奶的表哥,端的是一表人才,是个翩翩公子,将来前程想必也是一片大好,自家十二那个脾性,要是进了大宅院,未必就是幸福,还不如找一个身份,门第低一点的,有裴家的权势在上面压着,料想他们也不敢对自家女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