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个称呼,让我无意中竟将这太监总管的心收了过来,他甚至都没留意那个称呼后面,我还加了三个字……你好吵!
六岁的我,虽然懂得收买人心的小伎俩,可并没有想用到太监总管身上,为何呢?那时很纯洁很纯洁的我根本就不懂太监是一种什么样的男人,既然不懂,自然就没想到这个称呼的微妙性。
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称职的傻子,面对皇帝和太监总管这样相同年纪的男人,叫几声伯伯总是没有错吧,事实上,他们俩的年纪倒是跟我祖父的年纪差不多了,不过叫皇帝伯伯,是因为从前进宫的时候,我跟着少恨哥哥一起叫过几次皇帝伯伯。
我甚至还记得,三岁那年进宫时,也是在这御书房中,皇帝伯伯曾经抱着我坐在他的膝盖上逗我说话,一边看着少恨哥哥在旁边看折子。
太监总管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皇帝伯伯的脸色道:“裴姑娘,你可千万不能这么称呼老奴呀。”
皇帝却没把我和太监总管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再次问道:“你不怕朕。”
我有些茫然地盯着皇帝伯伯的脸,做出一副思考中的样子,只是我故意思考的时间很长,结果御书房的空气就变的有些凝滞,片刻后,我才故作疑问,偏着小脑袋问道:“我什么要怕伯伯呢?”
太监总管此时大概已经有了晕倒的趋势,我这个回答,可是大逆不道的呀,作为皇帝的臣民,如果不怕皇帝,那就是有了不轨之心,巴拉巴拉地。这个时候,他恐怕在心中庆幸我是个傻子了吧。
皇帝伯伯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一瞬间有些奇怪,目光中的审视更加明显。
我不等他继续反问,就自顾自地做了回答:“伯伯又不是老虎,又不是夜里偷偷地跑出来的鬼东西,我为什么要怕?”
“不错,朕的确不是老虎,也不是夜里偷偷跑出来的鬼东西,但朕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杀一个人的头,现在朕正好不高兴,你怕不怕?”
“不高兴为什么要杀头呢,其实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出气的。”
“哦,怎么说?”
我站在御书房的地上又开始陷入冥思的状态,片刻后,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御书房的御案前面,可惜,我的身高有点小憔悴,尺寸不够,干脆在向前,推了推皇帝伯伯道:“伯伯,请让让。”
我的小力气要推动一个大男人本就很困难,可皇帝伯伯还是让开了一步。
我的小身子爬上御案后面的龙椅,然后侧过身,将旁边书架上的一个珍贵的花瓶抱下来,啪地一声,就扔到了地板上,然后那花瓶就在皇帝伯伯和太监总管诧异的目光中粉身碎骨了。
本来,我刚才是打算将龙案上的那些奏折扫到地上,然后再往上面印几个小脚印的,但想到,一个傻子怎么知道奏折对一个皇帝的重要性呢?临了,就改变了主意,然后这个进贡的花瓶就成了牺牲品。
我确信皇帝伯伯应该不会因为我摔破一个花瓶而治我的罪,有我裴家的身份在哪里,还有少恨哥哥的面子在那里,皇帝伯伯就算想要我的命,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于是,我就光明正大地拿御书房的东西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这花瓶据说是天底下只有一对,上面的绘画还是前朝某位大画师的杰作,平日里,皇帝伯伯还要亲手擦拭几遍呢!
不仅如此,我还眨巴着眼睛对皇帝伯伯说:“其实,这东西摔破了看着也挺好看的。”全然没有摔了东西要被惩罚的自觉。
皇帝伯伯起先也是难得地一愣,然后目光中闪过众多复杂的神色,其实,这花瓶虽然是皇帝伯伯的珍爱之物,也是某个贪官献给他的,我就曾经听慕容叔叔说过,皇帝伯伯想治那人的罪,可惜,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而那人,这两年越发地猖狂了。
旁边的太监总管已经惊呆了,片刻后回过神来,再也顾不上别的,跪下身子道:“皇上息怒,看在裴姑娘心智不全的份上,饶了她的不敬之罪吧。”
“朕说要治她的罪了吗?你以为朕要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吗?”
还不等太监总管回话,门外就传来小太监的禀告声:“回皇上的话,齐王世子求见。”
“看来,就算朕将他关起来,他倒仍有本事搬来救兵呀!”皇上的脸色奇迹般地又缓和了。
齐王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少恨哥哥的爹,当朝七王爷唐天齐,齐王世子不是别人,自然是少恨哥哥亲兄长,小恨小王爷了,话说,我一直不懂,七王爷伯伯是那么一个让人见了心里发毛的主,为何会给自家儿子们取那么耸的名字,少恨哥哥倒也罢了,世子爷叫唐小恨,的好很哥哥的弟弟叫唐又恨,可一点王族贵胄的气质都没有。
对这位齐王世子,少恨哥哥的兄长,我也不陌生了,只是他的年纪还要大少恨哥哥几岁,此时已经很像一个成年的男子了,自然不会跟着我们这些小萝卜头一起玩耍,他此时来见皇帝伯伯,是因为少恨哥哥的缘故吗?还是我爹娘特意请他进宫来照拂我的。
“那……皇上……现在?”
“宣齐王世子进来。”
凭心而论,皇帝伯伯对少恨哥哥他们兄弟几个都挺好,当初选太子,他们兄弟都是参与的人选,只是齐王世子的为人处事有点太像他的爹,七王爷伯伯,这些大臣和皇亲国戚们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曾受过七王爷伯伯的荼毒,这要是选了齐王世子当太子,那他们以后还有什么日子好过,于是,退而求其次,将少恨哥哥给推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