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洁琳并没有住进周恒宇为她买的公寓里，她还是回到她租的小套房。
搬去跟他住的那几个月，她并没有退租，可能是她有预感，自己总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吧？
她继续着以前“单身”的生活。一切仿佛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她不再去PUB钓帅哥了；对那些曾经执着的爱情游戏，她再也提不起兴致。
“愚蠢的自尊心。”那天，在秋晨的店里，当她对秋晨说完发生的事情，秋晨骂她。
“你跟他其实是一样的人，都太倔强、太会保护自己了，难怪会把对方伤得体无完肤。”
“他哪里有受伤了？我看他过得挺好的。”她反驳。
“是吗？可是我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尤其是在他告诉你他父亲的事以后。那转折太快了，好像他在害怕什么，所以要尽快把你赶离身边……会不会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对你已经越来越……”秋晨没把话说完，低着头像沉思着什么。
洁琳耸耸肩。
反正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证实秋晨的看法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交集，她失去了再去找他的借口。
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洁琳——”一个粘腻细致的声音把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一个肌肤光滑而且长相清秀的男人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那是日本总公司派来的美容专家，而此刻洁琳的工作，就是跟他一起到百货专柜做一场美容示范。
她恨不得这个苦差事能够尽快结束，因为这个日本人从见到她第一面，就开始死缠烂打，都快把她烦死了。
“不不不，”她推开他想要拉住她的手，“你应该请在场的顾客当示范的模特儿，而不是我。”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粉嫩的肌肤，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山本一郎嘟起嘴失望地说。
她就快要吐了！
扯动一个勉强的笑容，她说：“我们应该开始示范了吧？山本老师。”
专柜小姐安排好一位愿意当模特儿的现场顾客，洁琳转身去请那位小姐过来……
周恒宇陪着女伴来到百货公司。
女孩跟他以前交往的女性不太一样，长相很平凡，很安静、很腼腆的一个小女人。她是他目前积极争取合作的一个客户的女儿。
结束辰扬之后，他跟简子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了一家新公司，扶摇直上的业绩渐渐达到原先辰扬的水准了，如果加上争取到这个新客户的话，那么他们在业界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那就是为什么从不花费时间跟女伴一起逛街的周恒宇，会出现在百货公司的化妆品部门。
“周先生，我可以去看看那边的美容展示会吗？”王念慈怯生生地询问身边的男人。她的语气总是很客气，她看着他的眼光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像看见偶像一样敬畏崇拜。
周恒宇对她而言，是个梦幻一样的男人——太完美、太不真实。
“当然了，你想去哪里都没问题。”一边彬彬有礼地回答，一边忍住哈欠。
到底还要浪费多久的时间？跟这女孩在一起才几个钟头而已，他就无聊得发慌。
不是这女孩的问题。这几个月以来，没有一个女伴能挑起他一丝丝的兴趣。
每当他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想起一双亮得过火的眼眸。
一个人在那张孤独的大床上的时候，他会想起“她”……
吃晚餐的时候，他会想起那夜的意大利面……
公司成立酒会上，看见白色的玫瑰花，他会失神到忘记自己的讲稿……
“她”好像是烙印在他心头的一个记号，让他永远挥之不去。
后悔……吗？
他脑海里不断闪过女人说的话。那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像是印证了她的诅咒。
这就是有一个当心理医生的好友兼邻居的坏处，她会提醒你一些你根本不想要深究的事情。
“小姐，您要不要体验一下本公司最新一季的彩妆？”专柜小姐笑脸迎人地询问着王念慈，“您的运气很好，刚巧我们日本公司的专业化妆师到这里来。”
“我……可以吗？”王念慈抬头问周恒宇。
他不喜欢她这种畏畏缩缩的态度，想做什么事情，自己决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获得别人的“允许”？像“某人”就不会这样……
该死！他又拿念慈跟“她”比较了。
“当然可以。”他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对念慈说。
“这位小姐，请过来坐在这里。”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周恒宇瞪视着眼前的女子。
这回他的毛病真的太严重了，不只是听到她的声音，还看见她的幻影……
洁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周恒宇，她的目光贪恋地锁住他。几个月不见，他还是一样英俊，只是瘦了些……
“……嗨，好久不见。”
听到她的话，他才知道那不是幻觉，真的是她。
洁琳的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女子。
“你……带女朋友来买东西啊？”她的笑容有些飘忽。
“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洁琳别开视线。
“这位小姐请坐这里，我先帮您把原先的妆卸掉。”
她让自己专注在工作上，否则怕就会崩溃。
“你的肤质很好，很容易上妆。”
“谢谢。”对洁琳的夸奖，念慈羞怯地一笑。
周恒宇笑不出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表现得那么自然，面对他带的女人，她居然还能称赞她的肤质好？她一点都不在乎吗？
“洁琳，好了吗？”山本一郎凑到洁琳的身后看她工作的进度，不过他的身体靠得未免也太近了，洁琳很想开口大骂，可是碍于客人在场不便发火。
“啊！不行，这里应该要这么做才对。”山本一郎突然握住洁琳的手，表面上是在“教导”她怎么做，事实上根本是在吃豆腐。
看在周恒宇眼里，则是一对亲密的恋人才有可能做出的事情。
他脸色倏沉，几乎咬碎了牙。
原来她早有了新欢，所以他是不是有女朋友，她根本就不在乎。
洁琳无暇去注意周恒宇的脸色，光是应付山本的毛手毛脚，就已经够她忙的了。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洁琳眼一眯，抬起穿着细跟高跟鞋的脚就往山本的脚背上踩下去。
“呃……”闷哼一声，山本终于放开洁琳。
“剩下的彩妆部分，就请山本老师为您服务了。”甜甜地假笑，洁琳把念慈丢给山本，就闪到一边去了。
洁琳在一旁看山本的动作手法，她不得不承认，这娘娘腔虽然色了点，可是专业技巧确实有他独到之处，几个利落的动作，就让念慈的肤质看起来更加滑细了。
周恒宇走近她身边，他的靠近带给她强烈的压迫感。
“你的男朋友很不错嘛！”从喉咙硬挤出来的声音有些嘎哑。
她讶然抬眸，他误会了。但她转念一想——他都带着女朋友了，她若没有男朋友，不是矮了他一截吗？
于是，她勉强自己装出最幸福的笑容。
“是啊！”
“而且你们又在同一个领域——”
“比较能够了解对方嘛！”洁琳接得很顺。
他的额上青筋浮现……
“你的女朋友看起来也很不错喔！”
“她是我一个大客户的女儿，个性很温柔又乖巧，不像有些女人泼辣又花心。”
洁琳涂着蔻丹的指甲狠狠插进掌心里……
“那我真要恭喜你了。又有钱，个性又好，简直就是男人梦想中的妻子人选。怎么？想要定下来了？”
“也许吧！最近突然觉得一个人蛮孤单的——”
一句话，让说的人心惊，因为那正是他的真心话。失去了“她”的日子，孤单变得难熬。
一句话，让听的人心碎，因为她无法接受他就要跟别人结婚的事实。
突然间，两人对视着，许久……
“那……真的要恭喜你了。”她干涩地说出口，“记得结婚的时候要发一张帖子给我。”
皱紧眉心，瞪着轻易说出这种话的她，周恒宇也不在乎地开口——
“当然，我一定会邀请你。”
洁琳的脸一白，幸好脸上的妆帮她遮住了不想让他看见的……脆弱。
“好了，你看，还好吧？”就在他们说话间，念慈的妆已经化好了。她急着想知道周恒宇喜不喜欢。
“很漂亮。”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念慈有什么不同，一双眼睛始终离不开洁琳，“你喜欢的话，整套买下来，当做我送你的礼物。”
“谢谢你，你真慷慨。”
专柜小姐替她包装好，周恒宇也结完账了，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那就……再见了。”
“嗯……再见。”
转身，周恒宇带着王念慈离去。
洁琳一直望着他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
走进这个曾经一起用过餐的餐厅，洁琳陷入回忆的洪流里。
明明知道会心痛，为什么还来？她没有答案。
害怕想起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想借由过去曾经到过的地方凭吊一段感情，证明它确实发生过——这种心理既可悲又无奈。
“请问几位？”领台询问。
洁琳身边的男人说：“两位。”
他们被带到一个窗边的位置。
看菜单的时候，洁琳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
她实在不应该带他来这种地方的，男人的气质根本跟这里格格不入——一身深蓝的三件式西装，整整齐齐用发油固定的头发，还有鼻梁上的眼镜，一看就是那种老实、诚恳、勤劳工作的男性，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而洁琳穿着性感的T恤和热裤，长长的头发编成两条俏丽的辫子，跟他在一起，好像是爸爸带女儿似的。
为什么她会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呢？
答案是，这是她妈为她安排的相亲。她不情不愿地勉强答应，想说敷衍一下去吃个饭，就可以挥挥手说拜拜了。
所以她带他来这家餐厅，所以她故意穿成这样，为的是让男人自动退避三舍。
“这家餐厅不错对不对？还可以跳舞耶！待会我们一起去跳舞怎么样？”
“不……不了。关小姐，你想跳……你跳就好了。”男人频频摇手，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蒋至伸承认——第一眼看见洁琳的时候，确实有种惊艳的感觉，可是才不过几十分钟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她实在是超出他心脏可以负荷的范围，美则美矣，可是不是他能掌握的女人。
在各怀心事的情况之下，他们各自埋头在菜单里，气氛十分安静。
“咦？你不是那天帮我卸妆的化妆师吗？”一个女性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起。
洁琳一僵，抬头，看见周恒宇跟王念慈就站在他们桌边。
该死！怎么这么衰！
令她心情不好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可思议地英俊、一样会左右她心跳的频率。
周恒宇看见她，脸色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又跟不同的男朋友约会啊？”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这绝对不是一向给人温文宽厚印象的周恒宇会讲出来的话，可是他不自主地就这么说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坐吧？”周恒宇又开口。
洁琳眯起眼。
“这样恐怕不太方便吧？不是打扰了你跟你女朋友的约会了吗？”洁琳咬着牙，甜蜜蜜地偏头笑了。
“我不介意。”他耸肩。
我介意！洁琳心里大吼。这自私自大的猪！
“没关系吧！就一起坐，也比较热闹。”蒋至伸出来打圆场。
情况至此已无法转圜，洁琳只好看着侍者将两张桌子并起来。
位置重新变动，她坐在周恒宇的对面，蒋至伸坐在她旁边。
侍者过来接受点菜。
洁琳早就想好要点什么了，她每次来都吃一样的——
“我要——”
“一个洋葱砖、一盘凯萨沙拉。”周恒宇帮她接口。
“你干吗把我要讲的说完？”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无辜地耸耸肩，“我们每次来你不都点一样的吗？你还说你最喜欢这里的洋葱砖。”
洁琳双眼圆睁。这……这家伙在干什么啊!他这么一说，不是让人误会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吗？不，最糟的是——他们确实有暧昧。
“我——我要牛排！”
“我……我吃鳕鱼好了。”
在洁琳瞪着周恒宇，而周恒宇狞笑着回瞪她，空气之间仿佛有几道电流交错的时刻，蒋至伸与王念慈很有默契地转开话题。
菜一盘盘地上来，也让他们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了缓和的迹象。
“来，至伸，你一定要尝一尝这里的洋葱砖。”洁琳把炸洋葱喂进蒋至伸嘴里。
他的脸涨红了，“我……我自己来就……”
“胡说，人家想喂你嘛！”甜甜地笑着，硬是把那块洋葱塞进去。
另一边——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瞧，脸上沾到酱汁了。”
“真的吗？对……对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脚的……在哪里？”王念慈惶恐地把餐巾纸拿起来就往脸上乱抹。
“你别慌，让我帮你。”
俊脸靠近了，在王念慈脸红心跳之际，性感的薄唇在脸颊上偷得一个香吻。
“喂！这招太老套了！”洁琳忍不住跳出来抗议。
“那又怎样？我记得对某人也很有效。”周恒宇睨了她一眼，邪邪地一笑。
她、好、想、掐、死、他！
“哼！”拳头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洁琳气得别开头去。
又开始了，他们的比赛。好像他们碰在一起，就忍不住会开始比，非要厮杀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她的凯萨沙拉来了。洁琳用力地嚼着生菜，想象那是某男的肉，突然之间，她呛到了——
有……有一双手在抚摸她的膝盖！
她不用看，光是猜也猜得到绝对不是蒋至伸，老实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而对面的周恒宇一手拿着叉子拨弄盘里的青豆，一只手在桌子底下……
更该死的是，他还朝她性感地勾起唇角！
好！要耍狠是不是!
洁琳气红了眼，蹬掉脚上的高跟鞋，穿着丝袜的脚就这么越过桌底下的小小空间，爬上他的小腿肚，在他的腿上游移……
他脸上的镇定消失了。
洁琳得意地看他脸上的肌肉紧绷起来。就像是一个好胜的小孩，她对能够扳回一城感到很大的成就感。
于是，她的动作更大胆了——
周恒宇的脸一白，接着又涨红了，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但不一会儿又急促地咳了起来。
“你还好吧？”王念慈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他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字。
转头瞪着对面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女巫，周恒宇眯起俊眸。
首先抓住那只不安分的美腿，他用的力气很大，让洁琳的脸变了色。
他接着将那只腿固定住，然后他的手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缓慢地抚摸着她无力抽回的腿……
泪水渐渐在她眼里堆积，轻启的唇瓣忍不住轻吐喘息，红嫩嫩的脸颊惹人疼惜。
看着她这活色生香的模样，周恒宇咬紧了牙根，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自掘坟墓。
“至伸，我想跳舞……”此时乐队正好奏起舞曲，洁琳总算有一个可以脱身的借口。
“我不行！我不会！”说到跳舞，蒋至伸的头摇得像个波浪鼓。
“我陪你跳吧！”周恒宇接口。
不！不要！洁琳的脑中尖叫。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站起来，不容拒绝地拉着她走进舞池。
被留下来的两个人错愕地看着远去的他们，再回头，望着彼此，那一瞬间，仿佛有种奇怪的魔力产生……他们同时羞怯地一笑。
“他们……好像早就认识了……”蒋至伸尴尬地开口。
“对啊！”
“他们好像忘记我们的存在了。”
“是这样没错。”王念慈苦笑。
“真糟糕。”蒋至伸搔搔头，“你……会不会很难过？”
“不会，我好像早就有这种预感了。”
“我也是，关小姐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我一看就知道了。反而是你……”
“我怎样？”心头小鹿乱撞。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呆呆地看着她。
“……”低下头，脸红红的。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呼……呼……呼……
气息久久无法平复，好热……好累……好晕……
“我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他的头埋在她颈项，懊恼地低语。
“我也是……”她喃喃地附和。那是当然的，她只有过他这么一个男人。
外面的音乐声隐约传进斗室内，提醒他们这世界还在运转着，并不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该死！我把念慈给忘记了！”突然想起，周恒宇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竟会这么失常。
“糟了！蒋至伸……”
他们惊惶地望着对方的眼睛。
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原来约会对象给忘了吧!这是花花公子、花花公主的基本礼仪啊！
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自对方的身体移开，他们两个匆匆忙忙地着装。开门之前，有默契地对看一眼。
“先把他们的事解决了，我们待会再谈。”他们的事可有得谈了。
“好！”洁琳点头。
周恒宇忍不住又低下头吻住她，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缠绵悱恻的吻才终于结束。
“走吧！”再不走又走不了了。
“嗯。”
开门，走出去——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等着他们的是一张空无一人的桌子。
呆愣愣地站着，已经想好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赔罪的话语，这下全派不上用场了。
怎么回事？
“周先生、关小姐吗？”一位侍者将两张折起来的餐巾纸交给他们，“这桌的客人已经结账离去了，但他们留了字条给你们。”
字条分别写着——
周先生，对不起，我想你并不适合我。我先走了，请不要生气。
关小姐，真抱歉，我想我找到生命中的白雪公主了，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你的伴侣。PS：你跟周先生看起来很配。
“我……被甩了？”眨眼，再眨眼，确定她没看错。
“我也是。”
对看着彼此，突然感觉到整个情况滑稽到不行，他们“噗”的一声笑出来。
“回去吧？”他深深地望着她。
她眼中光芒闪逝，微笑，将手交到他手上。
“嗯，我们回去。”
尾 声
再次回到这个共同居住了好几个星期的公寓，洁琳的手心微微冒汗，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到那些在一起的日子、想到那些竞赛、想到用残酷的话伤害对方、想到明明心动却还要装做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想到分开之后的孤单、想到那些思念的夜晚……
一直以来，她都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她很倔强，不肯在他面前认输；或许，他也是一样。
在刚刚分享的激情当中，她知道了他对她的影响力有多大，她可不可以期望，他对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太多的思绪在脑海里纠结，太强烈的情感、太巨大的恐慌，因为“爱”让人变得怯弱、害怕，却又勇敢……
她可以选择像以前一样，装做不在意，再次胜利地从他身边骄傲离去。
或者，她可以有另一个选择——全盘托出真相。
顶多伤害的只是她的自尊罢了，比起那永远失去他的苦……她没有办法接受不战而退的自己。
豁出去吧！
“有件事我应该要让你知道——”她直视着他的眼，“其实，上次你生日的时候我去了你的公司，听到你跟你哥哥的对话，所以才会主动提分手。”
周恒宇诧异地睁大眼。他从来不知道……
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愧疚的神采。
“那是个愚蠢的约定，我不应该答应他，那是一件恶劣的事情——”
“算了，你不需要道歉，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关于我们之间的竞赛，我并没有赢。”
“你说什么？”
“你让我离开公寓的那天说你输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赢了，老早就赢了。”
他的心跳终止了一秒钟，然后又狂擂起来。
洁琳紧张地舔了舔唇，“你让我爱上了你，很久以前就爱上了你，你赢了。只是我一直都不让你知道，我不甘心……”
她别开眼，凝视着地上的某个点，片刻，又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再舔了舔唇……
他一直没开口，只是看着她。
很好，她自嘲地想，她刚刚让自己当了一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还以为在餐厅发生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收拾起残破的自尊，她僵硬地站了起来，“好了，我都招了，这就是事实，我输了，你比我厉害——我走了。”
她说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眼里有泪水滚动。她不能在他面前哭，至少她要保留这最后的尊严。
“放开我！我要走了！”
“不行，我再也不让你走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笑。
他在嘲笑她!她就知道他会笑她！可是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她怒然回眸，“有什么好笑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
话语哽住了。张大嘴，愕然看见他的表情——不是嘲弄，那绝对不是嘲弄，而是浓烈的感情！
“你没有输，我也没有赢，我们平手。”
她呼吸一窒，望住他的眼睛。
“什么意思？”她的语音有些缥缈。她想相信……但能信吗？
“我们两个是最糟糕的花花公主和花花公子，明明说好是一场游戏，却都动了心、用了情。”
世界在她周围旋转起来，她头好晕、脚好浮，只有在梦中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她必须坐下来……
“我说谎，我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说过我后脑的伤，除了你。可是说了之后，我感觉到恐慌，你对我越来越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你。爱令我觉得自己是脆弱的，所以我把你赶跑了。那天那个女的只不过是楼上的邻居，热水器坏了，才来我们这儿洗澡。”
他自嘲地苦笑，“你想太多了，其实我没那么有魅力，一天到晚跟不同的女人鬼混，真正的我其实对爱情是很胆怯的。”
洁琳眨眨眼，她没想到会听他说出这么多，久久无法自惊讶中回复过来……
“……其实我也说了谎。跟你……那是我的第一次。我其实也很胆小，没真的跟男人发生……”这个话题让她脸红得不得了。
“真的？”
尴尬地点点头，“真的。”
他突然笑了，“原来我们都是假的情场高手。”
“是啊……”
她也笑了起来。
他的头靠近了，她的笑隐逝，痴痴地看着他，然后他们的唇碰触了对方。
刚开始只是轻轻的、温柔的接触，最后不知是谁先抱住了谁，两片唇纠缠得再也难分难舍……
这场比赛，他们都输了……却也都赢了！
洁琳终于又搬回了周恒宇的家。
这天他们花了一整天在打包、搬运，累都累翻了。工程比上次浩大，因为这回她是真正的搬到他家，所有家当全都带齐了。
“不行了！我一身汗，我要先洗澡！”洁琳受不了地嚷道。
周恒宇眼中闪过一道诡亮，“不如我们一起洗吧？”
“不要！”谁不知道一起洗会发生什么事。哼！只有更累好不好？
溜进浴室里，顺便把门锁上。
听到“喀”的一声，男人眼中最后的希望光芒消失了。唉……
算了！就先帮她整理整理吧！她这么累，一定不想洗完澡出来，还得面对这一堆混乱。
认命地将纸箱归类，将一些书籍先拆封，放在书架上。
一本厚厚的毕业纪念册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上回她不许他看的。
越是被禁止的事情，越能勾起人类的好奇。
周恒宇将纪念册打开，搜寻她的名字……
找到了！
他不敢相信那会是她。天啊！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就在他失神的时刻，几张纸从毕业纪念册里掉了出来，他弯下腰去捡。
纸张其实是信纸，上面熟悉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恒宇学长你好：
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是我对你……
惊讶地用手捂住嘴，周恒宇用不到几分钟就把这几张字迹娟秀、看起来好像誊写过好几遍的信看完。然后，他呆愣了好久。
“好了。哇！洗完澡好舒服……”
浴室的门打开，洁琳用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感觉到周恒宇不寻常的安静。起先她还以为他不在房里，后来看见他坐在床上，手里不知拿着什么……
“嘿，你洗好啦？”
他的语气会不会有点太愉快了!洁琳心底窜过一阵不安的恶寒。
“你在干吗？”警戒地眯眼。
“没什么。”轻松的语气，“帮你整理一下书，刚好看见一样很有趣的东西——”
总算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的厚厚的册子，洁琳的脸一下子刷白了。
“你、你、你干吗碰我的东西!”她恼羞成怒地大吼。
“应该是我的东西吧？这封信明明是写给我的啊！”恶劣的男人邪邪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从以前就暗恋我！唉唉唉，怎么不让我知道？想想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什么?
冷汗涔涔地自她背后滑落……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