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教育他,老黄让他在修理铺里当搭手,一边教他学手艺,一边教他学做人。可开始一个多星期还好,也许是对一些东西感到新鲜吧,小黄还能默默地听父亲说话,看他捣鼓,也能动手摸一摸,弄一弄。但两个星期一过,他就没心思了,经常走出修理铺往外遥望,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你丢了魂啊?看什么看?”老黄没好气地说。
小黄却嘟哝说:“我看妈妈,是不是回来了。”
老黄一愣,原来这个孩子心里一直在想着妈妈,怪不得他奶奶说他在老家,经常站在门口发呆,还动不动往那个三叉路口走。
“你有没有脑子?”老黄口气软下来,“她出走多少年了?还能回来?就是回来,也不认识这里呀。”
家里增加了一个人口,开销明显大了,苏小玉为了减轻老黄的负担,想找个事做,就让老黄帮她制作了一只煎饼炉,开始早出晚归地做起煎饼来。她长得漂亮,心灵手巧,还态度好,嘴巴甜,所以一开张就生意不错。一个月下来,竟然挣了一千多元钱。这样,家里的生活就不用愁,手头还越来越宽裕了。
也许是吃惯了没钱的苦头,还可能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吧,苏小玉与老黄虽然还同床共枕,感情不错,但经济却是分开的,收入也各归各。家里的开销老黄拿的多,她只是买些蔬菜之类的东西。老黄见她不嫌弃他们父子俩,心里已经很是感激了,还在乎几个钱?他经常抢着把家里的生活用品提前买回家,尽量不让她多化钱。
可这个只有十四岁的男孩却鬼得很,眼睛一眨一眨地瞧着他们,总觉得她们母女俩不怀好意,吃他们的,用他们的,还想着法子揩他们的油。在他的意识里,她们母女俩就是坐吃他们的外人。于是,他便生了歪心,起了贼意。
他在老家为了生活,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爸爸来接他时,对他严厉教育了一通,然后约法三章:不允许他私自外出;不允许他再偷偷摸莫,要是再偷,就剁掉他的一根手指;不允许他对她们母女俩不礼貌。可他就是改不掉,从乡下来到上海,一看到苏小玉年轻漂亮的脸蛋,他心里就莫名地来气,总觉得妈妈的出走跟她有关。也看不惯这个娇里娇气的小女孩,手痒痒的,总想惹一惹她。惹她生气了,他心里就觉得高兴,甚至还有种莫名的得意。
现在,他又发现这个漂亮的后妈虽然跟爸睡在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居心叵测,出摊挣到的钱都自己藏起来,心里更加来气,就决定偷她的钱。
这方面他本事不小,哪怕苏小玉早有防范,将钱藏得很隐蔽,却瞒不住他的火眼金睛。他脑子一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手了。
真是家贼难防啊。苏小玉自从那次丢了五十元钱后,就多了一个心眼,将钱和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放在自以为很隐蔽很安全的地方。可是奇怪,一天,她裤袋里的三十五元零钞又不翼而飞了。她想来想去,想不出是怎么没有的,就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便没跟老黄说。吃饭时,她偷偷观察着小黄的神情,小黄却脸色自然,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
但只过了几天,这天晚上,她收摊回来,将那个收钱的铁皮盒子放在桌上,去院子里收几件衣服。一转眼功夫,就发现盒子里少了一张百元大钞。她反复清点,明明收摊时还有三张,现在却只有两张了。而小黄却一直在修车铺里,没见他回来过。真是出了鬼了,她气得真想大叫大嚷,问一问院子里所有的人。
这样做显然不妥。她好容易熬到老黄回来,才把事情告诉了他。老黄一听,想了想,脸色顿变:“这个小畜牲!”说着,要扑到隔壁去打儿子。
苏小玉懵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襟说:“怎么又是他啊?不可能吧?”
老黄说:“你收摊回来时,不是将三轮车停在修理铺门口,进来看了一下吗?我看见这个小畜牲,在车子边转了一下,一定是他拿的。”
说完愤怒地扑过去,拧着儿子的耳朵走过来,低声吼道:“把一百元钱拿出来,连家里的钱也偷,你不想活了!”
小黄力气已经不小,身子一缩,头一拐,就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捂着血红的耳朵,大声喊:“凭什么说我拿的?你抄,抄到,就打死我;抄不到,我跟你们,没完。”
老黄真的上前抄他的口袋,没有。再过去抄他的床铺,也没有。气得抖着手指着他说:“你把钱,藏到啥地方了?快拿出来。我看见你在车子边转了一下,不是你拿的,还有谁?”
“神经病,谁拿她的钱啊?”小黄白了苏小玉一眼,“坐吃我们的,还想,挑拨离间啊?”
苏小玉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忍了许久,才转脸对老黄说:“算了,只怪我自己不好,没保管好钱。”眼睛一红,眼泪就涌了出来。
这件事以后,苏小玉格外谨慎起来。偷偷去镇上办了一张银行卡,满一千元就存上去,不满一千的零钱都随身带。
这样,尽管平时小黄的眼睛还是骨辘辘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也总是想着法子找她们母女俩的叉,她却耐着性子,尽量不跟他发生冲突。他脸色再难看,脾气再不好,只要不再偷钱,不再无缘无故地招惹玲玲,她都可以忍耐。并努力用母性的柔情,化解家庭矛盾。
可是只捱过了两个多星期,就又出事了。这天晚上,她身上的三百多元钱又突然不见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钱睡的时候还在裤袋里的,然后脱了放在床前的椅子上,晚上门是锁着的,这钱难道能飞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