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难过地摇摇头。
“可能是搬家时,你妈妈,把你的电话号码弄丢了吧?或者到了安徽,处境不好。否则,她不会不告诉你的。”叔叔帮莉莉分析着原因,“你妈妈,不象那个周老板,人和善,良心也好,人长得又漂亮,唉,只是命不好,没跟着好男人。”
这时候,莉莉转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夺眶而出,从白净稚嫩的脸上挂下来。她无声地哭了,为妈妈的悲苦命运而哭,也为自己的不测前途而哭。都是那个坏蛋,害了我妈妈,也害了我们一家。我要找他算帐,长大了,一定要想办法报复他!她抹着眼泪说:“谢谢你,叔叔,我走了。”说着,就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喂,你现在,一个人到哪里去啊?”叔叔关心地喊,“太阳快要下山了,你……这孩子,跟她妈妈一样犟,唉——周老板,好象是安徽巢湖地区的,具体哪里,我不太清楚。你还是回到你爸爸那里去吧,啊?不要瞎跑,听到了吗?”
莉莉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她不知道往哪里走,但她不想让人看到她难过,看到她流泪。她是个坚强的女孩,也是个要面子的女孩。妈妈不在这里,我呆在这里干什么?她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莉莉走到前面那个公交站台上,准备往回返,具体到哪里去,她还没有想好。但她不想退回爸爸那里去,好容易出来了,又回去,还不是要住原来的小房子?马上这个月的“老朋友”又要来了,一想到“老朋友”降临那间小房子的窘迫,她心里就有些后怕。不能回去,一定要设法去找妈妈。找到妈妈,再给爸爸打个电话就行了。
刚才过来的那辆面包车从芦潮港返回来,莉莉扬手上了车。退回南汇汽车站,天已经暗了下来。她走出汽车站,站在马路边,看着路灯高照、车来人往的街道,不知道往哪里走好。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晚上住哪里?怎么去住旅馆?明天怎么办?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时候,她忽然感到肚子饿了,这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便朝附近一个面店走去。走进面店,她要了一碗五元钱的排骨面,吃完,呆呆地坐在那里,想着今晚的去处。出来时,身上总共有239元钱,今天用掉了24元,还有215元。她用心算着钱,晚上不能去住旅馆,一住,起码要化掉几十元,那身上的钱就更少了。
有人走进来,站在她后面等位置,她不好意思再坐在那里,就站起来走出去。来到街上,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心随着脚步一步步地收紧。她一边走,一边眼睛扫来扫去,搜寻着今晚能不出钱蹲一夜的地方。明天,先想法去找几个认识妈妈的人,要到妈妈的确切地址,才去找她。
可她走来走去发现,街上根本没有让她免费蹲一夜的地方。有些单位的门都有高档的防盗门,小区的门口都有保安看守,没办法走进去;许多商店的走廊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而且路灯明亮,怎么蹲在那里啊?
她走着走着,原来轻松的腿开始沉重,发酸,都快走不动了,还哈欠连连,有些发困,真想倒头就睡。她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不知几点了。平时,她一般九点多钟就睡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灯火越来越稀,她的心也越来越紧。
见前面的街道灯火稀少,她倏然止步,不敢再往前走了。返身退回来,朝另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走去。她走啊走,见一些商店还开着门,就拐进去,心不在蔫地在琳瑯满目的商品柜台间乱走。走了几个商店,她又急着走到街上,继续寻找晚上的安身之处。
她象贼一样,眼睛转来转去搜寻着目标。终于,她发现工商银行前面的走廊里有个自动取款机房,心里一亮,在这里面蹲一夜,既安全又温暖,太好了。她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去处而高兴。就走过去察看,里面很大,大理石地面也干净,用几张报纸铺一铺,睡也可以的。可她试着去推玻璃门,却推不动,用力再推,还是不动。
有个男人从旁边经过,看着她说:“这是要刷卡,才能进去的。”
莉莉吓了一跳,难堪得胀红脸,象贼一样返身离开。原来这样,我的天,没有钱,真的一个地方都不能进去。
她在几条街上来来回回地走着,见夜越来越深,心越揪越紧。但还没有找到安身之处,只得拖着疲惫的两腿往前走,继续东张西望地寻找。今晚到底怎么办啊?她焦急地问着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乱走,很危险的。
她警惕地环视四周。突然,她发现身后有两个小青年好象在跟踪自己,吓得头皮发麻。连忙加快脚步往前急走。
可是,那两个长头发的小青年也加快脚步追上来。她迅速朝另一条街道拐去,然后躲进一个眼镜店,隐在里面,往外观察着。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奔跑过来,在街上伸长脖子寻找,然后朝前面奔去。
我的天,真的有人跟踪。她吓得心怦怦直跳,马上出门朝反方向走去,可她不敢再在街上逗留了,想寻个小旅馆住下来,化点钱就化点钱吧,否则,今晚太危险了。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后面有没有尾巴,同时留心着街道旁的招牌。但宾馆的牌子多,旅馆的牌子少。宾馆哪里住得起啊?她看都不看,就继续往前寻找。
这时,她看见了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灵机一动:高档小区里有亭子之类的东西,可以坐一晚的,对,这是免费过夜的最好地方了,便埋下头往里走去。
门房里的保安看了她一眼,没有出来叫住她。她心里一阵高兴,目不斜视地向小区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