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听了以后当场就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们把床和书桌的位置换了一下……”
“啊!啊!”海霞妹妹当场被吓的尖叫扑倒在我怀里,这么大反应差点把我也吓到了。“萤萤姐姐,好恐怖啊,这个时候讲这个!”
萤萤讲鬼故事很入戏,有模有样,懂制造紧张、恐怖气氛,当讲到故事里的人物说话的时候,她就模仿那个鬼或主角被吓到的语气,那个口气仿佛她就是身临现场似的。萤萤还会适合的手舞足蹈的加一些肢体语言,很给力,好在这个鬼故事不是很恐怖,要不然在白爸爸的葬礼上,海霞估计要被吓晕了。
女人就是善变,而且很容易上瘾,海霞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又怯又爱的说,“姐姐,你这个故事虽然恐怖,不过好刺激,好提神啊!你给我们再讲一个吧,我要听!”
“咦,不怕了,那我接着讲。”萤萤说,“我奶奶家住在山脚下,那边有一个白云公墓,山的西边就是一片海,一到傍晚就有漂亮的晚霞,很漂亮很漂亮。杯具的是,一到下半夜,西边的马路寂静无人,就变的十分吓人。
在我小时候,那边经常传闻夜里有鬼出没,很多行人都遇见过。有吓晕过去的,还有被鬼追着跑的。人们对鬼的描写倒是很一致,高个子,一身缟素,带一个高帽子,吐红舌头,
眼睛冒红光,有时跳,有时走,也能跑。
那时候一些夜班回家的人,都不敢从那边走,宁可在单位凑合一晚,也不在夜里走。住在那一带的人也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我老妈常常在家里乱喊,“破工厂,半夜还加神马夜班,回家吓死人了,我都不敢回家!”,那时我还小,老妈又必须回家照顾我,好悲催。
这件事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发现这个鬼出现后,这边每次遇到鬼的人,慌乱之中都会丢东西,事后一清点,发现东西,钱都找不到了。后来这件事被认定为装鬼抢劫的事件。
但是这件事的收尾很有意思。因为警察的关注,那边就清静。后来附近村里的一个光棍,莫名其妙的疯了。整天胡言乱语,人一接近他,就又打又咬,生活不能自理。人们轮流照顾他,但是无意之中发现藏在他家的全套道具。白衣服,白色的高帽子,红纸做的长舌头,还有小红灯泡...
那个光棍躺在床上时,常喊对着空气厮打,还用凄厉的声音喊:松手!!松手!!
有一晚,他邻居的大叔没听到他叫喊,就跑去看,发现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瞪着前面,脸憋得通红,自言自语说:我不跟你走,别掐我,别掐我……
第二天再去,光棍已经死在地上了。”
“啊!”海霞当场被吓晕了,倒在我怀里,过一会儿又醒来了,“好恐怖啊!好在哥哥在我身旁,我还有一点免疫力,不然就要晕了。”原来妹妹装晕!靠,刚把我吓的。
我也装了装,说,“靠,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马桶里面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我冲水的时候那只手在动,把我吓坏了,我等下不敢去厕所了。”
和尚回来听到了,马上念经,“神魔鬼怪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玛尼玛尼哄!……”又是一堆外星文,海霞壮大胆子小声说,“菠萝菠萝蜜,神魔鬼怪快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我见到了一些远亲,还有老爸的朋友,他们有的我在小时候见过,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了,连儿时一起玩过的伙伴,也生疏了起来,和我聊了几句就不知怎么再往下聊了。
再见面,几乎认不出对方,“白云聪,你现在长的那么高大帅气,都认不出来了”,“白云聪,结婚了没有?也没赶上生个娃娃让你老爸,白爸爸这件事太突然了,节哀顺变。”,“白云聪,你还记得我吗?”……
有的人,我连他们的名字都说不上来,我第一次觉得对家乡和家乡的人有一种陌生感,有一种不知何时开始的距离将我和他们隔开,我想这就是常年在外的男人迟早会有的感觉,这就是白云聪作为一个江湖浪子的心情。
第三天的傍晚,大舅、姨妈也过来了,还有海霞前天晚上在老爸房间里看到的照片的超级美人,当年老爸的情妇,现在已经变成了肥胖臃肿的中年妇女,尽管依然保留着一种气质美,依然爱打扮。
要不是姑姑的提醒,我和海霞,萤萤三个全部没有认出来。天哪,一个身材轻佻的美女身材可以走样到这么肥,那一刻,我许了一个愿,愿中年后的周魔女在刚踏进中年就变成这样,到时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和野蛮!耶!
那天晚上,姑姑跟我们讲了白爸爸当年和情妇的事。
白爸爸当年三十岁,老妈嫁过来四五年还没有怀孕,简直不敢想象他们在床上到底怎么搞的,也许方法不对吧,反正很不给力。爷爷奶奶在背后狂吐苦水,“都几岁了还不生,还要不要传宗接代?”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个年代,传宗接代几乎成了男人的首要任务,到了而立之年的白爸爸怀疑起自己,怀疑起老妈,一个人很不爽的跑到了镇上喝酒,喝多了,当晚跟一个女人在小旅社里翻云覆雨发生了性关系,后来那个女人就成了老爸在镇上的秘密情妇。
从此白爸爸万水千山总是情,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时不时的就以到镇上打牌做挡箭牌,悄悄的溜去和情妇开房,这件事秘密维持了一年,奇怪的是,白爸爸一直没有戴套那个情妇也没有怀孕?怎么了?不过这对于我和老妈,也是一种幸运,怀了孕,白爸爸跟我老妈闹翻离婚都有可能,这样的话,就不会有白云聪了。
一年后真想败露,老妈在案发现场抓住了老爸和情妇,后来老爸就没有再和情妇在一起了,他被老妈惩罚半年不准踏入镇界半步!在老爸三十三岁那年,终于和三十岁的老妈生下了我,我出生的那天,天空很多白云,老爸想到了云字,老妈希望儿子聪明,故取名白云聪!
出殡、送葬那天,白爸爸的棺柩出发到火葬场时,我和海霞穿着孝服,一人持火把引路,一路上散发银纸。我们拿着写有“千子万孙”的白色小灯笼随于柩后,棺材抬到大路口或桥头,孝女、孝媳、亲戚等与死者叩首拜别,脱去孝服坐车先上火葬场。
我要和几个人护送棺材到火葬场,路上和尚说,若觉得棺柩十分沉重,就是死者恋家不行,扛者可用槌击棺,大喝一声:“走!”死鬼即行,棺柩的重量就会减轻。
乡下有个习俗,出殡当天不可带雨伞或雨衣,碰上阴天,我们担心天气不好会下雨,好在天公作美,我们还是顺利的走了一个小时到了火葬场。
到了火葬场,和尚开始念外星文办火葬礼,在场很多人都哭了,叔叔说:“大哥孝顺长辈,也对我们弟妹特别关照,没有当天的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姑姑说,“是啊,大哥的离去我好难过。”
长辈们说:“你们懂得饮水思源,就是好事。这件事很突然,请节哀顺便。”“白云聪现在在广州也混出个名堂,带了钱回来给老爸办葬礼,这次的葬礼也好在有你这个叔叔在帮忙打理啊,辛苦了。”
是的,这次白爸爸的葬礼叔叔帮了很多。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次葬礼的钱大部分是我借来的,而且已经花的七七八八。当棺木被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抬走的时候,当我看到亲戚难过的场面,我这几天对于老爸过去的回忆,有如地上的碎纸片,重新拾起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那时我才读小学,是一个没有网络的年代。那时候,老爸在村里的小广场上摆了一个小地摊,买盗版影碟和歌碟,刚开始生意一般,后来村里和临近村有的人买了影碟机,生意就好起来了。
那时候,老妈在家里带着老妹,我放学后就会跑去帮爸爸的忙,刚开始白爸爸觉得我总是过去捣乱,赶我回家,“聪儿,回家做作业去,你啥都不懂,留在这儿有啥用?”
“老爸,我是做了作业才来的啦!”有时候我是真的在学校做了功课才出来的,有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没做作业就赶到了爸爸的地摊那儿玩,晚上回到家里就要在房间里悄悄点蜡烛恶补作业,在这种挑灯夜战的情况下完成班主任交代的海量作业,经常会出错,第二天回到学校被老师发现了N多错误,就会被罚站罚打,有时手被打的痛到连拿笔也没啥力气,我哭着跑到了班主任面前,“班主任,数学老师用竹棒打我的手,好痛啊,我现在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写作业啊,呜呜呜呜呜……”,班主任不耐烦的说,“滚,白云聪,写不了也要写,完成不了明天照打!”
靠,现在想起,那时候学校的老师多暴力多变态啊,简直跟林江、卢宇那样的人渣有的一拼,凶恶野蛮程度直逼周魔女!
经过了几次的赖皮,白爸爸就不赶我走了,我留下来也是可以帮忙做事的,最拿手的一项就是帮忙吆喝叫卖,“动画片啦,最新动画片《狮子王》,还有最新电影最新歌碟,随便挑随便买,十块钱两张哦!”
有我带动气氛,生意也好了一点点。有时叔叔,姑姑也会过来帮忙,他们一来,老爸就去解解手瘾,跑到赌档去玩牌九,我就会溜去看露天电影,跟我的小党羽们混在一起,那时候村里有两三个放露天电影的地方,都是赌场的人为了聚集人气搞出来的地盘,小广场周围到了深夜还是蛮热闹的。
白爸爸跑去赌钱回来有两个结局,第一,他输了钱,就会摆摊摆多两个小时,一直坚持到凌晨两点才收档,第二,赢了钱,就会带我们去吃宵夜,这是让人最激动的时刻。姑姑晚上在的时候,她是边卖碟也烧香拜佛的保佑老爸要赢钱,只是,赢钱的次数并不是特别多,她经常还是失望而归。
没几个月,生意越做越好,白爸爸去买了一个影碟机,一个音箱,两个麦克风,还有一台小电视机,在地摊那儿摆起了一个现场K歌台,只要从我们这儿买了歌碟,可以免费唱歌碟里的随意三首歌。不买歌碟的或带歌碟来唱的,唱一首歌一块钱。有了这套装备,生意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