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美国黑人教育发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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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20世纪中期以来的黑人教育(下)(5)

黑人高校自诞生之日起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黑人优秀人才,这其中有很多在美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如塔斯克基大学的创立者著名教育家布克·华盛顿、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最高法院法官瑟古德·马歇尔、前佛吉尼亚州长道格拉斯·韦尔德、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安德修·杨、前健康和人类服务部部长路易丝·萨利文、美国疾病防治中心主任大卫·塞彻、美国空军将军柴匹·詹姆斯、宇航员罗纳德·内尔、歌剧首席女主角莱昂绨娜·普莱斯、著名电影制作人斯柏克·李、著名演员萨缪尔·杰克逊等。

除了这些国内的人杰,黑人高校也为其他国家培养过领袖人物,如特立尼达总理艾里克·威廉斯、尼日利亚第一任总统纳姆迪·阿齐克韦、加纳总统克依瓦米·纳克儒姆等都曾在霍华德大学和宾西法尼亚的林肯大学学习过。当然在这些令人眩目的名人背后,更多的毕业生是默默无闻的,他们是商人、教师、医生、律师、公务员、工程师、艺术家……黑人高校为他们打开了机会的大门,为他们实现理想奠定了基础,他们也用学位的获得和事业的成功证明了黑人高校的价值。虽然黑人高校只占全部高校的3%,所容纳的黑人学生不到整个高教系统中黑人学生总数的20%,但每年毕业的黑人却占了1/3。黑人所获学位中有30%左右的学士学位、15%左右的硕士学位、10%左右的博士学位以及15%以上的第一级专业学位来自黑人高校。黑人高校在本专科和研究生阶段,培养了75%的黑人博士、46%的黑人工商主管、50%的黑人工程师、80%的黑人联邦法官、85%的黑人医生、50%的黑人律师、75%的黑人军官,黑人健康卫生专业院校培养了40%的黑人牙医、40%的黑人内科医生、50%的黑人药剂师以及75%的黑人兽医。

从1987年到1994年黑人获得各级学位,总的趋势是逐年上升,黑人高校在科学和工程等专业领域授予黑人的学士学位占总数的28%左右。如果考虑到黑人高校中黑人学生在全部黑人大学生中的比例不到20%,黑人高校在黑人理科和工科教育方面的意义就非同小可了。如果对理工科各专业每年授予的学士学位数进行进一步考察,这一点表现得更明显。以1993年为例,黑人高校在物理科学、数学、计算机科学、生命科学和农业科学等专业领域授予黑人的学士学位数占黑人所获总学位数的比例分别是46.7%、48.0%、40.8%、42.2%、49.8%,其他的年份的比例也在36.2%~60%之间。1993~1997年间黑人高校在计算机科学和工科领域颁发的学士学位有进一步增长,而与此同时其他院校学士学位授予数量下降了5%。

是什么原因导致资金匮乏的黑人高校取得如此突出的成就呢?

一个结论是黑人高校的教师善于为那些高中时学业欠佳的学生提供补偿教育。黑人高校的学生学术性向测验(SAT)分数普遍较低,但他们通过加强基础课,提供暑期指导等方式保证较高的成功率。一个不寻常的例子是一个名叫威利·E·盖瑞的学生被很多学校拒收,北卡罗来纳的肖大学看到了他的潜力接收了他,威利不但顺利毕业,还成为了一名相当成功的律师,1991年他为母校捐助了1000万美圆。另一个结论是黑人高校为黑人提供了有利于其发展的社会、心理和文化环境,这种环境促使黑人很快适应大学的生活和学业要求;再一个结论是黑人高校的黑人学生更有信心、参与学校活动更多,与教授的联系更紧密。很多研究证实了以上结论,如一项对全国黑人高校学生的研究表明(此研究涉及8所公立白人高校和8所黑人高校的2500名黑人学生),与白人高校相比,黑人高校的学生与教授的关系更紧密,学业成绩更好,参与社会事务更多,有更高的职业取向。白人院校的黑人有被疏远感,有被歧视的感觉或经历。

南方地区教育委员会针对白人院校中黑人学生的调查也从反面说明了黑人高校在发挥心理和社会功能方面的独特作用,调查表明白人院校中的黑生只有23%的人认为白人院校在咨询和服务方面能够针对黑人需要,只有32%的人有归属感。而黑人高校有70.5%的黑生认为学校提供的咨询和指导服务特别能满足他们的需要。研究表明黑人高校的教师在学院的成功中功不可没,他们既为黑人学生提供了正面学习的楷模,同时又随时提供一对一的指导,他们鼓励学生成功,知道学生的名字,甚至知道学生父母的电话号码。这种独特的师生关系是白人院校中没有的。黑人高校大多规模小,提供住宿,学生在学校的各种社团活动和课外活动中可以充分地展示自我,获得自信,同时将这种自信带到学习中去。与此相反,白人学校的黑生感到自己处在学校生活的边缘。

三、对黑人高校的争议

虽然黑人高校在引导黑人融入美国社会主流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从1954年最高法院裁决取消种族隔离以来它的价值并非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有些人认为黑人高校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因为法律不再限制黑人在白人高校接受高等教育,而且20世纪60年代以来为黑人高校和白人高校确立的不同的评价标准也已不复存在,因此,在一个追求种族融合的社会,公立的黑人高校的继续存在是一个时代错误。

批评者还指责黑人高校的学术标准,认为他们达不到白人高校的水平。有人把黑人高校称之为四流学校(费克斯大学、摩尔豪斯学院、斯白勒曼学院、狄拉德大学、霍华德大学、汉普顿大学和塔斯克基大学等黑人常青藤院校除外),是为那些由于SAT分数过低进不了其他院校的人提供文凭的场所。他们经费缺乏,教师待遇差、素质低,科研人员少,过分强调黑人文化价值观念和政治教育,导致学生能力的缺失,使其无法在社会上与白人竞争。针对黑人高校中黑人占总体黑人大学生比例的下降以及黑人高校学位颁发数量的减少,批评者认为黑人高校的出路在于被白人院校合并。批评者还拿出民意调查的结果来佐证他们的论断,1980年《黑人事业》杂志对其订户的调查表明,只有50%的人希望自己的孩子选择黑人院校。

面对来自各方面的批评,黑人高校的支持者承认有些批评是对的,但他们指出黑人高校的不足正是白人社会对其长期歧视和限制的结果。在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的社会环境中,黑人高校被贬置二三流学校的地位。政府和私人对黑人高校的支持不够,以1960年为例,所有黑人高校所获的捐赠资金不及西北大学一校。德克萨斯州政府给予公立白人院校的生均经费为14000,给予黑人高校的则是11000到了20世纪90年代情况依然如此,如1993~1994年度公立黑人高校的生均经费为9782美圆,只相当于所有公立院校生均经费的88%,私立黑人高校的生均经费比全国私立院校的平均数少14%。1999年在获赠排名前460位的院校中,黑人院校只有4个:霍华德大学(128)、斯白勒曼学院(156)、汉普顿大学(184)、狄拉德大学(342)。霍华德大学获捐赠资金为1.52亿,为黑人高校之冠,但无法与哈佛大学的70.2亿同日而语。

尽管经费拮据,黑人院校还是克服困难培养了大批人才,尤其是南方各州的黑人院校在培养教育黑人方面发挥了更为重要的作用。黑人高校的成功不仅表现在黑人院校黑生中途退学率大大低于白人院校(白人院校黑人学生在一年级和高年级的退学率是黑人院校的5~8倍),表现在每年约有1/3的黑人从黑人高校获得学士学位,还表现在黑人高校的毕业生大多获得了事业的成功。根据汤普森为期三年的针对2,000多名1940~1982年间毕业的黑人高校毕业生的研究,近90%的人是各领域的专业人员,8%的人从事白领工作,3%的人从事蓝领工作(如侍者、出租车司机、厨师等)。这些人的家庭年平均收入比那些没有大学学历的家庭高出1万多美圆。

黑人高校的支持者认为黑人高校的成功得益于黑人高校独特的校园文化,它们不是黑人独占的领地,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过白人和其他种族的人。据NAFEO统计,黑人院校中有十多所的白人学生在19%~49%之间,有一些院校白人学生的人数超过了黑人。它们丰富了美国高等教育,为黑人和其他种族的有志青年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机会。如果取消黑人高校,众多黑人将失去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因为白人高校,尤其是属于常青藤联合会的高校只钟情那些成绩最优异的黑人,而黑人在SAT和其他以白人文化为主导的大学入学考试中往往处于不利地位,成绩普遍低于白人(近20年来黑人与白人在SAT考试中的差距一直在200分左右)。如果黑人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数减少,不仅会影响到黑人种族的进步,同时也会影响整个社会的进一步发展。支持黑人高校的人还认为白人高校不能满足黑人学生多层次的需要,在保存和发扬黑人文化遗产,培养黑人特性及黑人意识,促进黑人社区发展等方面,白人高校无法替代黑人高校的位置。总之,黑人高校的支持者认为,由于种族主义、种族歧视和公立学校间种族隔离还依然存在,黑白教育间的差距还在,黑人高校的继续存在不仅具有象征意义,更具有现实意义。

尽管对黑人高校的争论还在继续,我们有理由相信黑人高校还将得到进一步发展。这不仅仅是因为有联邦政府的支持,更重要的是黑人需要它们。作为黑人进入主流社会的过渡地,它们还将继续发挥白人院校无法替代的作用。

经过争取民权的斗争和近半个世纪的取消学校种族隔离,美国教育已基本实现了学校种族一体化,黑人在争取平等教育机会的道路上也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在存在种族歧视和黑白居住隔离的美国,取消学校种族隔离仍是未来中小学乃至大学所面临的任务。因为学校一体化的价值不仅在于其固有的整合作用,它还具有一系列工具性的作用。它不仅可以改善黑人学生的成绩和生活机会,如果彻底实现学校种族一体化,至少是在学校内它还可以在政治进程中起到阻止歧视行为发生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