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两月时间,峨嵋派的新掌门接任大殿早已准备完毕,而雪冰,却还给关在清音阁中。舒文君处理完教中之事,想着继任大典将至,便去清音阁中探视雪冰,到达之时,雪冰正在阁中菱窗前弹奏鬼谷遥要她转交给朱少堂的绿绮古琴。
两个看守的门徒忙去开门,舒文君站在一侧听完雪冰琴曲,方上前道:“柳姑娘!”雪冰转头:“师姐!”舒文君瞧她目光中几分冷淡,难道因为上次一线天的事情自己关了她两个月,她心中气恼?上前道:“再过几日就是新掌门的册封大典了。姑娘……!”
雪冰忽的打断她的话:“雪冰能将峨嵋掌门之位传给师姐吗?”舒文君一愣:“姑娘是在为一线天的事情生气吗?”雪冰摇头:“没有!”舒文君瞧向她:“上次一线天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纪璇故意为之,若不是那只鹰撕裂了她的衣衫,恐怕姑娘就要被她逼落悬崖了!”
雪冰诧异抬头。舒文君拉了她的手掌来到案前坐定:“你跟纪璇之间的恩怨我不知道。但师傅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便不能让你受丝毫伤害。与其你在峨嵋派中招来纪璇的伤害,我便不如一次满足她的欲望,将你关起来,谁都不准探视。这样,即可保了你的安全,又可以防止她再起陷害之心。眼瞧接任大典在即,我会跟峨嵋众姐妹说明当日的事情!”
雪冰不禁抬眉细看了舒文君几眼,怪不得去年自己跟随寂贤师太来峨嵋时,寂贤师太对这个大徒儿是如此器重,甚至很多教中之事都与她商议,瞧来自己这个寂贤师太钦定的掌门,都比不得她这个大徒儿的敏慧心思。
二人正交谈,陆颖忽的奔了进来,口中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舒文君瞧她慌张的样子,忙迎上前去道:“怎么了?”陆颖指着门外道:“那……那些出去送信的姐妹,都……都死在了门口!”舒文君和雪冰听的大诧,忙随她去山门外查看,只见众弟子围成一圈,正在那儿议论纷纷。
众人见舒文君来,忙让开道路。纪璇瞧到她后面的雪冰,不禁皱眉。只见眼前空地上,被派出送信的十几个峨嵋女徒,此刻都安然的躺在了山门前。她们身上并没有受伤痕迹,陆银竹正低头试探她们的鼻息,瞧得舒文君走来,轻轻摇了摇头。
舒文君弯腰查看,向着看守的女徒询问怎么回事。那女徒颤颤声声说着,自己也不知道,昨天半夜巡夜之时还没有瞧得她们,今天一早起来,她们便已经躺在这儿来。然后又颤颤巍巍的递出一封信道,也是今天早晨发现钉在山门上的。
舒文君接过信件,信封上没有署名,里面的信件也是一张空白的纸!旁边陆颖探首道:“什么意思?究竟何人,扰乱我们掌门的继任大典!”雪冰接过信件瞧了瞧,心中想着什么都没有是什么意思?沉思之间,忽闻得一股兰花香气传来,目光四处探望,并没有发现附近山崖上有开放的兰花,低头瞧手中空信纸,那兰花香气是从信纸上传来的。
兰香,这是什么意思?且这兰花的芬香,为什么甚是熟悉。低头瞧躺在地上的峨嵋女徒,忽瞧的其中一人的手指竟然动了一下。雪冰一诧,忙弯腰查看。她在潮涟岛时,曾跟杨静霜瞧过简单的毒药。此刻瞧眼前女徒的气色,难道她们中的只是可致昏迷或短暂窒息的药物吗?忙转头向着舒文君吩咐道:“师姐,她们可能只是中了毒,并无性命之忧,麻烦师姐派人将她们带回山上!”
众人听雪冰的话,又是诧异,分明已经没了气息,怎么可能没死呢!舒文君吩咐人手,将十几个送信女徒抬回山上,瞧着走在最后拿着空信纸沉吟的雪冰,转身道:“发现了什么?”雪冰抬头:“信纸上有兰花香气!”微微一顿,接道:“而且,雪冰好像在哪儿接触过这种香味!”
正当二人转身回去,身后忽的传来呼啸之声,雪冰和舒文君急忙转头,只瞧一个黑影山门前掠过,站在了一丈之外的巨石上。雪冰上前道:“你是何人!”那黑衣人肩头包袱一抛,纷纷扬扬的碎纸半空中洒落,是撕碎了的请帖!只听那黑衣人道:“刘掌门,这是你们峨嵋派发往武林各派的继任大典邀请函,我们教主要我带回来。你们峨嵋派的送信弟子警觉性真是很差。不过,刘掌门大可放心,她们只需要休息七日,便可醒过来。我这儿有一封信,是我们教主要在下转承给刘掌门的,请收好!”说着右手聚力,信封射向雪冰。
他这信件抛出之间,便运上了十分的劲力。而雪冰内力全失,如何接得过这封信,眼瞧信纸眼前飘过,雪冰却并不伸手去接。黑衣人眉目皱起,身后的舒文君也是不解,信件射来,胳膊一探,夹在手上:“你是何门派?教主何人?”说着将接住的信封转交给雪冰!
雪冰瞧向舒文君,道了声谢谢!那黑衣人忽的微笑:“难道刘掌门怕我信封上下毒吗?所以用自己的门人来做试探!”舒文君一愣,那黑衣人哈哈大笑,转身跃进林中,一侧的女徒正欲提剑追赶,只听得林深处马匹嘶鸣,那送信之人已经快马而去。
纪璇转头瞧雪冰,轻哼一声:“柳姑娘果然是好算计啊!怕信封上有毒,竟拿我们来做试探!真是我峨嵋未来的好掌门!”舒文君斥道:“师妹!”纪璇道:“怎么,师姐,她都用你来做试探。好歹信封上没有毒,若有毒,现在死的不就是你了!你还替她说话。”
对于雪冰不去接那信封,舒文君心中也是疑问,雪冰抬头瞧向她们,脸色暗了暗:“雪冰不是不接,而是……而是接不住!”她这话说的众人不信,纪璇一笑:“刘掌门,您没说笑吧!区区一封信,竟然就接不住!那当日在伏牛山,你是怎样救得师傅,救得我们峨嵋派众姐妹!”
舒文君瞧向雪冰,当日在伏牛山雪冰所用招式极是精密,武功应是不弱,如何会接不住一封信!雪冰抬目瞧向她,恐怕不说出其中原因,又要是一场误会,眉目一垂,道:“雪冰……雪冰内力全失,武功便只剩下招式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纪璇转目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舒文君愣了愣,陆银竹忙上前道:“大家不要说信封的事了!柳姑娘快瞧瞧,这信件上面说了什么!”雪冰打开信封,瞧了一遍,眉头皱了皱,递给舒文君,舒文君瞧得诧异,陆颖忙道:“怎么了?”
舒文君道:“青龙教新任教主木天之,要在五月初五,来参加峨嵋派掌门的继任大典!”陆银竹侧眉:“木天之?新任的青龙教主,为何没听说过此人?”雪冰摇了摇头:“在冷纪夜的众徒之中,也没有木天之此人!”木天之,心中沉吟,忽然想起刚才那封空白信函上的兰花香气,自己曾在师傅木棋处闻到过这种香味。兰花,便是木棋的最爱。忙拿过那黑衣人丢来的信封嗅了嗅,墨香虽浓,却遮挡不住淡淡的兰花香气,难道,木天之,是木棋师傅!
纪璇知道雪冰的师傅便是竹剑神手木棋,道:“江湖上虽然没有听说过木天之的名号,但姓木之人却是有的!”转目一望雪冰,雪冰心中已经猜测到她要说什么了,果然,纪璇缓缓接道:“柳姑娘的师傅,好像就是姓木吧!”
雪冰抬眉瞧向她,心中正恍惚这个木天之究竟是不是木棋师傅。纪璇瞧她不答,接道:“柳姑娘,怎么了?难道你的师父不是姓木,或者,你不敢说!”雪冰道:“我师傅姓木,但他隐居绿竹轩,曾经发过誓言,此生此世都不会踏出那儿一步!”雪冰说着忽然住嘴,木棋虽然说过这样一个誓言,可是后来在青龙教山脚下,那个带走俞涵的人,分明就是师傅啊!
纪璇瞧她突然住嘴,一笑道:“怎么了?说不出!我们峨嵋派从来不与青龙教交往,而它新上任的教主竟然会来跟你庆祝继任大典,瞧来这关系真是非比寻常。你可不要将我们峨嵋派卖给了青龙教!”又是一笑,拂袖道:“好了,我们去瞧瞧送信的众师妹怎样了!”
纪璇这话说的峨眉众女徒疑虑,雪冰呼道:“二师姐,请留步!”追上前去几步,道:“师姐!我刘雪冰请各位师姐师妹放心,峨嵋派但凡有我柳雪冰一日,就一定会保大家一日平安。不要任何人损峨嵋派的一丝一毫。”
峨嵋派众弟子返回山上,雪冰拿着那信封边走边瞧,舒文君道:“雪冰,青龙教向来被武林中人视为魔教,那木教主要来参加掌门的继任大典,且拦截了前往各派的送信使者。这其中,说不定是青龙教想趁此时机铲除我们峨嵋,也未可知!”
陆颖吓了一跳:“不会吧!峨嵋派百年基业,岂是他说铲除就铲除的!”舒文君轻叹一声,雪冰道:“他们如果想铲除峨嵋派,那位为什么只用药物迷晕了众位送信师姐,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们呢?他们毁了所有信件,定是不想让外界知道峨嵋山的事情,他既然要来,那么我们便迎接。但也要做好防卫准备!”
舒文君点头。
五月初五,峨嵋派已经布置的喜气洋洋,眼瞧晌午,都没有瞧到青龙教的祝贺之人。大殿之上正商议,山门下忽的传来啪的礼炮声响,一个女徒匆匆奔来,连声叫道:“掌门!掌门!不好了!青龙教……青龙教的人来了!”
山门前,一定黑纱大轿停下,崔猛见守在门前怒目而视的峨嵋派女徒,叫道:“青龙教木天之木教主恭贺刘雪冰刘掌门继位大典,难道峨嵋派便是如此接待客人的!”纪璇一心想着抓住雪冰跟木天之之间的关联,半路听的女徒汇报,第一个赶了出来,听崔猛如此说,哼了一声:“轿中客人便是木天之木教主吗?忘了告诉木教主一声,这儿是我们峨嵋派,不是青龙顶,要参加掌门的继任大典,请自己走进去便是!”
崔猛被她一番话激怒,长剑出鞘,刷的一声便向纪璇递了去!纪璇举剑相应:“果然是旁门左道,没安好心!”回剑反刺。崔猛一哼:“你是什么东西,这既是峨嵋地借,也该由掌门发言,轮的到你放肆!”刷刷两剑紧攻。
纪璇听他说到雪冰,心中更怒,反挡一剑道:“刘雪冰她是什么掌门,假借师傅之言成一派之主。我瞧她跟你们青龙教是一伙的吧!”纪璇话音未落,木天之忽的从轿中飞窜而出,右手在纪璇腕间一拂,将她长剑夺了过去。纪璇吃惊,来不及后退,蓦地肩头中掌,连退数步,栽倒在地。崔猛刷的一剑,指向她面门。
山门旁的女徒瞧见纪璇被制,一边通知掌门,一边握剑相救。崔猛挥手一退,身后十几个黑衣人跃出,提剑而上。众女徒一边打斗,一边向山门里面退步,崔猛带了众青龙下属一路紧攻。纪璇被俘,瞧着站在旁边的木天之,呸了一声:“我说柳雪冰,你便发怒。瞧来我们峨嵋派的新掌门真是跟木教主交情匪浅!”
木天之瞥了她一眼,转身上台阶去。穿过前殿,来到后厅,院中,舒文君,陆银竹等手握长剑从大殿内走出,瞧了一眼人群之后走来的木天之,最后的女徒掩了大殿门,护在台阶上。
纪璇被两个黑衣人押到,高呼道:“师姐,柳雪冰呢!他们果然是一伙的!”木天之长袖一扫,将她打在地上。舒文君蹙眉,向着陆银竹道:“我去救纪师妹,你来对付这些青龙教属下!”长剑一横,冲进打斗人群。几个起跃之间,已来到纪璇附近。陆银竹点头,提起长剑去对付那些打斗的黑衣人。
木天之向崔猛打了个手势要他去对付舒文君,自个儿负手向大殿内走去。护卫大殿的女徒持剑相迎。崔猛转目瞧向舒文君,长剑格挡。舒文君反剑斜劈,崔猛又是插剑格挡。倒在地上的纪璇高呼道:“师姐,柳雪冰跟他们一伙,你去挟持柳雪冰!”舒文君低头瞧了她一眼,长剑递出,刺向崔猛肩头。崔猛斜身避开,催动剑招刷刷刷连刺三剑。旁边陆银竹叱喝一声,跃身而来,与她并肩作战。
只听得铮铮几响,大殿内忽的传来古琴之音。行道殿门前的木天之驻足,但听琴音清亮洒脱,仿若物外,对殿外的打斗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琴声似流水明月,而院中的打斗却激烈高昂。众峨嵋女徒已多有被拿下者,五个黑衣人将舒文君和陆银竹围困而起,连环进攻。
二人身上已沾血迹,陆银竹道:“师姐,怎么办?”舒文君长剑相护:“掌门要我们守好这第二关!”陆银竹摇头:“恐怖守不住了!”舒文君摇了摇头:“那就按掌门说的,束手就擒,以免更多伤亡。”陆银竹脸色暗了暗,大殿内,如水的琴音依旧缓缓流来,崔猛挺剑而上,众人连环夹攻,不多时,舒文君和陆银竹也相继失手。
两个黑衣人推开大殿门,庄严的佛像前,雪冰一身黑色衣裙,手扶案上绿绮古琴,正自旁若无物的弹奏着,几个黑衣人冲上前去长剑相指,舒文君等被押解到大殿内。木天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开,瞧着弹琴的雪冰,道:“高山流水,何处觅知音!”
铮的一声,弦音停。雪冰缓缓叹了口气,抬眉瞧向眼前的木天之,这人的一身打扮,除了脸上一张黄金面具,其余完全跟木棋师傅相似。站起身来道:“请问,阁下便是青龙教新任的木教主吧!”木天之一笑:“正是在下!”
雪冰转头瞧向舒文君等:“木教主有什么事尽可说来,还请放了我三位师姐!”木天之道:“请刘掌门至青龙顶小住几日如何?”雪冰抬头瞧着他,又瞧了一眼被俘的众峨嵋女徒,叹了一声:“木教主太客气了!雪冰恐怕没的选择!”木天之一笑:“刘掌门果然是识时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