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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娘总还是个八面玲珑、见多世面的青楼老鸨,片刻时间便差人送上了满桌的酒食,还有些糕点水果的,吩嘱女孩们好生侍候戎抚天等人后便识趣地退场。
绿儿经过先前的阵仗早吓傻在一旁,被戎抚天命人送回堡里。戎巧仙原该同绿儿先回堡里的,可是在她倔强耍赖下,戎抚天只得留她下来,因为他也不想坏了弟兄们的兴致。
徐兆宏等人被巧仙这么一闹,也没开始那么兴致,差走了四大金钗,仅留下叶柔嫣一人。戎抚天虽对冉靖等人感到愧疚,但也不愿让巧仙处于尴尬的风花场面之中。
满桌的珍馐美酒,又有“北方第一名花”在旁服侍,大伙交谈甚欢地把酒吟乐。可就有那么一人闷闷不乐的抿嘴不语。
那人是谁?不用说当然是那酸醋直窜的戎巧仙了。
大伙围桌畅谈,戎巧仙硬是霸在戎抚天身旁坐着,将那叶柔嫣挤到冉靖和战武之中,与戎抚天对眼而坐。
叶柔嫣虽与他们隔坐,还倾身替戎抚天斟酒,戎抚天没有推拒,反举杯与她对酌。戎巧仙见戎抚天与那叶柔嫣两人有说有笑的,这场面可让她差点七窍生烟,樱红的唇抿得更紧了。
哼,女妖精!
“巧儿,怎么都不吭声呢?”戎抚天见她低头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在想些什么?”
戎巧仙抬起闷闷不乐的小脸,嘟起嘴,不满地道:“大哥只知道和叶姑娘谈笑对酌的,哪会注意到巧儿早饿得发昏了。哼,见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这又是嫉妒又是撒娇的一番话,听得大伙“噗嗤”轻笑。
戎抚天轻轻在她额上弹了一指,笑骂道:“小鬼头!”什么新人旧人的,真亏她想得出来。
“哈,抚天,小家伙在抱怨你冷落了她。”冉靖笑得可恶,扬声眨眼道。
叶柔嫣粉颊如霞,垂首怯笑,想来自己仍是有希望。
戎抚天对冉靖一个瞪眼,俯首对戎巧仙说道:“想吃什么?”
戎巧仙翻翻白眼,举起被他包成粽子的手,愤怒地道:“大哥把人家的手包成这样,根本什么都吃不着!”
戎抚天低低轻笑,伸手就想替她张罗用膳。戎巧仙这才笑开了眼。
叶柔嫣心知戎抚天疼爱戎巧仙,见机不可失,起身柔声道:“戎爷,就让妾身来服侍戎少爷用膳吧。”
戎巧仙一听又止住了笑,蹙眉嘟嘴地白了她一眼。
戎抚天举手温和拒绝道:“叶姑娘不劳你动手,戎某自己来就可以了。”
戎巧仙甜进了心,一派天真地开口:“叶姑娘今晚多费心了,真是辛苦。巧儿先前又冒犯了你,害你惊吓,心底着实过意不去,又怎能烦劳叶姑娘费神替巧儿张罗呢,是不是啊,大哥?”
这话听进戎抚天耳里,直觉这小家伙真是懂事长大了不少,连连笑着点头。徐兆宏等人也莫不睁大眼称奇。
可相同的话听进叶柔嫣耳里,可却是惹来心底一阵羞怒。
来院里的客官哪个不是将她捧上了天地在疼怜,想她叶柔嫣服侍,散光了家产也心甘情愿,可这两人却拒绝她,简直是瞧不起她叶柔嫣。
戎巧仙眼笑嘴甜地享受着戎抚天细心的喂食。戎抚天知晓巧仙的嗜好,喂的全是她爱吃的菜肴。
冉靖等人将这一幕争宠的段子笑看在眼里,四人皆知这叶柔嫣的一片痴心恐将化为流水,可惜了她倾国倾城的姿容。四人面面相视,交换了彼此了然的念头。
冉晴一手托着下颌,笑看戎巧仙撒娇要戎抚天夹一片八宝甜鸭,促狭地开口:“抚天,我看啊,古今以来,上青楼享乐还得苦当奶娘的就你一人了!”
“是啊,小家伙胡闹惯了,这些日子以来,更是让魁首头疼不已。不过,哈哈哈,小家伙也只能笑在这一时了。回堡里,恐怕又得屁股翻天睡几晚了!”徐兆宏摸摸胡腮子,再度拿巧仙前些日子被戎抚天罚打屁股一事取笑。
冉靖、战武和邢昊皆朗笑出声。
戎巧仙气在肚里,瞅视着这笑开怀的四人,更气恼他们竟是在叶柔嫣面前出她的糗,惹她难堪,才乐得叶柔嫣在那捂嘴窃笑。
“哼!”巧仙重重一闷呼,四人皆止住了笑看着她。
就见她倏地甜甜一笑,仍是那抹天真地对冉靖开口:“靖哥哥,我想肥肥这阵子真是胖到可差点被厨娘抓去做烤鸽了。所以,赶明儿个我想派肥肥传飞书一封给冉老夫人,向她问声安。靖哥哥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替您带上的啊?啊——对了,总该报个安嘛!”
“不不不,不用了。巧儿真是个乖娃儿。家母身体健康,你也别费心传书了。你的心意,靖哥哥会替你带上的。”冉靖失了玩笑,心中喊糟,忐忑不安地好言哄抚。
他就是受不了娘的逼婚才溜出来了,若让巧仙这么一飞鸽传书回牧场,他还能躲吗?
戎巧仙满意地一笑,又一本正经地回头对上徐兆宏,“二当家,嗯——云大娘日落时问巧儿知不知您今晚要上哪耶!回堡里后,巧儿该不该说——”
“哈哈哈——巧儿这道‘金鲤羹汤’味道鲜美顺口,你要不要先尝尝!”徐兆宏赶忙盛了碗汤奉上,抓抓胡腮笑得尴尬至极。聚敛的眼神挤眉弄眼地对戎抚天求救。
巧仙又是满意笑咧了嘴,正想开口点名笑得最大声的战武时,戎抚天便早她一步地叱喝:“巧儿,不得无礼!在座的人皆长你岁数,论批评,你不够格。你这小家伙怎么不反省反省自个儿的过错呢?是不是忘了大哥说的话了?”
戎巧仙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戎抚天板起脸训人。
她吐吐小舌,低低道:“为什么每次都是巧儿不乖?”
“你不是不乖,只是太顽皮了,总会让人又气又恼地将箭头指向你。”
戎巧仙嘟着嘴无话反驳,清亮的眸残留着埋怨。戎抚天笑看在眼底,但碍于外人在,只能伸手握捏下她柔软的小手当作安慰。
大伙见警报解除,又回复嘻嘻哈哈的神情。
叶柔嫣被冷落一旁,见着戎抚天对戎巧仙说话的神情,总是充满着温柔与怜惜,不禁又羡又妒的,心底对戎巧仙的恼意又多加了一分。
冉靖心惊地再次瞧见叶柔嫣那眸里的杀意,多年“赏金猎人”的直觉,让他心底的疑虑逐渐加深。就不知戎抚天有没有注意到这事。
嗯!该找个时间和抚天聊聊了。
冉靖淡淡一笑,刻意托腮朝叶柔嫣关心道:“叶姑娘累了吗?”
叶柔嫣心一怔,抬起额眉就见大伙直注意着她,粉腮一红,柔媚一笑,一副我见犹怜地语道:“不。只是见各位大爷如此娇宠戎少爷一人,妾身好生羡慕。”
戎巧仙眉头一皱,抿嘴瞅视着她。若非碍于大哥颜面,她早就翻脸大骂了。
哼!听她在说什么鬼话?
分明就想跟她抢大哥!
戎抚天等人在江湖上打滚了多年,早见惯人世间的悲苦变化。对于叶柔嫣的身世,也只感无奈。
真是让人感叹造物者的捉弄,创造出这样的美人,却给了她一个如此的出身。可,像她这样的女子,百花巷里处处皆是,又该如何伸手援助呢?
戎巧仙幼时虽过得悲苦,可亲爹和哥哥保护得好,九岁以后又被戎抚天护于羽翼下,才会造就她生性天真烂漫,不知人间悲凄,是以无法体悟出戎抚天等人此刻的心境。她只是醋意更深地来回瞧着戎抚天和叶柔嫣两人之间无言传情的表情。一股愁怅与不满从巧仙头脑里飞窜而出。
怒火之下,手一伸抓起戎抚天的杯子,也不知那是何物就一口饮下,而后忙又呛咳起来。
戎抚天心一惊,回过神拍着她的背脊,皱眉道:“吃这么急干什么?”
戎抚天以为巧仙是肚饿,吃着他方才替她夹入人碗内的“八宝甜鸭”才噎着的。
徐兆宏赶忙倒了杯水递过来,戎抚天一接过杯便凑上巧仙的嘴,小心喂着她喝。
“喝慢些,别又呛着了。”戎抚天脸上净是怜疼,一手仍轻拍她的背。
戎巧仙舒顺了气管,咋舌苦道:“好辣!”
“辣?”戎抚天紧蹙着眉。这才发现自已酒杯里的酒没了。
徐兆宏等人也都察觉到巧仙喝了酒。这四川闻名的“一口香”,香气浓烈,顺郁人口,但后劲极强,所以只能以浅尝来品酒。
邢昊二话不说,举筷夹了块肥厚的卤肉放进巧仙碗里,淡漠地开口:“吃下去!”
戎巧仙腹里因酒烧得难受,见这么肥的肉更是胃酸一冒就想呕吐。她捂着嘴,瞪大了眼,撇头埋进戎抚天的胸怀中。
戎抚天见她难受,心也跟着揪疼,拍抚着她的背道:“邢昊的意思是吃了肥肉可解酒的。”
叶柔嫣赶忙起身侍贴身待女小菁端来解酒药。
“戎爷,让戎少爷喝下这药汤吧。很快就会舒服很多的。快让她喝下吧!”
戎抚天接过药汤,自己先啜了一口,这才将汤碗凑向戎巧仙嘴前,哄抚道:“巧儿乖,快喝下口。”
戎巧仙苦着一张小脸,皱眉瞪着那黑得吓人的汤药。
“可不可以不喝?那看起来好苦!”
“乖,喝一些。你喝的那酒后劲很强,再者,你不会喝酒,等酒后劲一来,你恐怕会更加难受的。”戎抚天耐心地哄道,但眼神却是坚持的。
戎巧仙苦着一张脸,喝了三口,就抿紧唇拒绝再喝。无论戎抚天等人如何哄诱,都不肯再喝,只抓着茶杯猛灌热茶。戎抚天见她好些了也就不再强迫。
邢昊等人这才放松提高的心,坐回位上。
战武自行倒了酒,摇头摆脑地取笑道:“真搞不懂你这小鬼头!唉——白白浪费了那杯好酒。这酒啊,就是要轻啜小口的,慢慢享受这醇浓的酒香。可不能像你喝甜茶似的猛灌。”说着他就举杯轻啜着酒,佯装无限满意地享受着。大伙儿皆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也学着举杯啜酒。
戎巧仙也不介意,撇撇嘴道:“这酒香是香,可喝下去又辣又呛的,流入腹中似有把火烧一样难受,有什么好喝?”鲜少开口的邢昊,挑着眉,似笑非笑地道:“这就是小孩跟大人不同之处。”
戎巧仙朝他做了个鬼脸,举筷将碗中的肥肉夹还给他,他也不在意地举筷就一口吃下那肥肉。见巧仙那咋舌瞪眼的惊异表情,大伙儿皆朗笑出声,邢昊只挑眉淡笑。
叶柔嫣不知何时命人送来一盘肥美的鲜虾,笑靥如花地轻声招呼:“这是今早从江南运来的大虾。鲜美至极,是喝酒助兴的最好菜肴。”
冉靖等人食指大动。叶柔嫣见戎巧仙独独不举筷,心想肯定是因手伤不方便食用,戎抚天定又得替她动手。叶柔嫣再次抓住机会,想留给戎抚天好印象,将先前剥好壳的虾端给戎巧仙。
朝她嫣然一笑道:“我想戎少爷手伤恐怕不便剥壳,所以命人先将壳剥好了。”
戎巧仙一脸古怪,皱皱小鼻子,倾身靠向戎抚天。
戎抚天将那盘虾端离,朝叶柔嫣笑道:“烦劳叶姑娘费心了,巧儿因体质差异,不适食用虾蟹。这虾就与大家分食吧。”
叶柔嫣又失了机会。她怔视了一会,心底无限挫败。
“谢谢叶姑娘的好意了。”戎巧仙笑眯眯地道谢。心里则不怎么开心地暗斥,这叶柔嫣真是善用每个机会对大哥表现意图。
哼,本姑娘才不理那一套呢!
戎巧仙老觉得胃里有东西作怪,令她翻滚难受,头也忽地沉重不已。但仍强打起精神,朝戎抚天甜甜一笑。
“大哥,若巧儿的手没受伤,巧儿就可以帮大哥剥虾壳了。”
戎抚天伸手抚着她的发道:“巧儿真乖。”
叶柔嫣心思百转,手在袖内握紧成拳,但依旧嫣柔笑道:“戎爷也不尝尝这虾吗?”
戎抚天淡淡一笑,“不了。我不饿。”
他原也喜吃虾蟹的,但在巧儿十岁那年因食了虾而犯了哮喘,他便也跟着不食虾蟹,偶尔只食巧仙替他剥好的虾。
叶柔嫣顿了顿,又含笑柔道:“那么,就由妾身舞一段曲,可好?”
“叶姑娘要献舞?真是太好了!”徐兆宏一听,期待地喝道,鼓掌助兴。
冉靖等人亦拍掌叫好。
叶柔嫣见戎抚天笑着颌首,便在小菁抚琴拨弦下,翩翩起舞。
大伙儿皆凝神欣赏叶柔嫣曼妙的舞姿。
戎巧仙倏地倒在戎抚天怀中,轻喘气息,双颊出现了酒醉的红艳。
她讷讷道:“大哥……我好难过……”
“咯……呜!大——大哥!呵呵呵——”
戎抚天小心地抱着戎巧仙走进她的房内。对于她醉梦中的胡言乱语只是随口呼应着。
在巧仙喝了酒之后,虽逼她喝了几口解酒药,但巧仙头一回喝烈酒,解酒药又只是小啜几口地沾了点罢了。所以酒的后劲一来,便挡不住醉意。
只是没想到巧仙的酒品不怎么好,一喝醉就又叫又笑地胡言乱语。戎抚天没辙地只好连忙带她回堡来。
回来时抱巧仙和他共乘一马,只不过这小家伙一醉了,全搞不清东西南北,身子扭来扭去的,好几次都差点摔下马,吓得他冷汗直流,只得拼命抱紧她,放慢马步活像在散步似的回来。
“大、大哥!”戎巧仙迷糊之中口齿不清地大叫着。
戎抚天头一撇,闪掉了巧仙胡挥乱打的小手,轻柔地应了几声“好好好。”脚步则不停地进了阁楼花厅。
绿儿早换回了女装,整晚在花厅内坐立难安。一见戎抚天抱着巧仙进来,快速地跳起身迎了上去。
“魁、魁首。”
“去打盆热水来。”戎抚天一见绿儿快步而来,眼眉也不动一下,冷冷地下令道。
绿儿战战兢兢地领命离开。在龙神堡她虽跟着戎巧仙处处吃香,非常自由,但她就怕戎抚天、二当家徐兆宏和大执法邢昊。
尤其是戎抚天,除了在面对巧仙时会有温柔笑脸之外,其余时间皆冷着一张脸,简直像换了另一人似的,让人十分畏惧。
魁首曾在暗中叮嘱她不许让小姐尝试危险的游戏,可这些时日,小姐暗夜扮侠女上屋梁,今晚又乔装嫖客上“藏春楼”。
上回是小姐趁她不察时胡乱,才让她逃了一劫,可今晚连同她一起被魁首逮个正着,她根本是名共犯。哎哟,这回她小绿儿这条小命当真是玩完了!
戎抚天将巧仙放躺在炕床上,那轻巧的动作仿若捧着易碎珍宝般地小心翼翼。
才让巧仙躺上床,正想替她脱去靴鞋,巧仙倏地坐起身,小手拉扯他的衣襟,因不胜酒力而酡红的粉颊,星灿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口:“大……呜!大哥!”
戎抚天忽地一笑,因为巧仙已醉的有些口齿不清了。他拉下她的小手包裹在掌中,等着她的下文。
“不、不要笑!”巧仙小手挣脱他的掌,“啪”的一声,捧住他的脸,嘟嘴训道。
“你醉了,巧儿!乖——”戎抚天有些无奈地再度拉下她的手。
巧仙却挣脱猛摇着头,“大哥,我有事要告诉你!”
面对巧仙的固执,抚天轻喟口气,哄抚道:“好,巧儿,你要告诉大哥什么事?”
戎巧仙直皱着眉,一手又抓住他的衣襟,打了个酒嗝才道:“我讨厌那个女妖精!”
戎抚天自然明她口中的“女妖精”是何许人。好笑又好气的,正想开口,就见绿儿小心翼翼地端了热水和布巾过来。
绿儿将布巾沾了热水扭干后,上前敬道:“魁首,让绿儿照顾小姐吧。”
戎抚天又恢复那冷然的肃容,伸手拿了绿儿手上的布巾。
“你先替小姐拿些舒适的衣服来。”
绿儿颔首又赶忙离去,不一会儿就抱了件裹衣过来。恰见戎抚天温柔轻手地替戎巧仙拭脸和手。
绿儿上前,蹲下身动手替巧仙先脱了鞋袜,有些迟疑地看着戎抚天,“魁首?”她总不能在魁首面前替小姐更衣吧!
戎抚天将手中的布巾交给她,站起身。
“我在外头等。你替小姐打理好就出来。”
“是,魁首。”
确定戎抚天已走出内室,绿儿一直提高的心这才放回原位,吁了口大气,着手替巧仙更衣。
戎巧仙醉梦之中可不怎么好侍候,又叫又喊,还手挥脚踢的折煞人。
绿儿端着热水走出内室,见戎抚天坐靠躺在椅背,闭目养神。
她一走进花厅,戎抚天便睁开眼,对她道:“夜深了,你先去休息。明儿一早,你便去找钟大夫拿解酒药,备给小姐用。”
说罢,摆袖一挥便朝内室走入。
戎抚天坐在巧仙炕床旁,细细地将她的容颜一一刻印在心。巧仙睡得不安稳,唔唔喃语,不停地扭动。
戎抚天轻声哄抚,温厚的大掌像在安抚不安的小孩那般,摸抚着她绯红的颊、雪凝的额和乌亮的发。戎抚天手指轻划着巧仙的粉腮,饱含着无限的宠溺和无奈。
“你真是生来折磨我的小妖精。”
就算旁人不明说,戎抚天也猜晓,肯定是有人向巧仙说了叶柔嫣这事,才会激得巧儿这两日如此任性捣蛋,甚至不顾会激怒他的危险,乔装男人直闯藏春楼,目的便是想探探那叶柔嫣的底,深恐他会真着了叶柔嫣的媚惑。
小家伙天真率直不懂藏心,心底想的全显在这张变化多端的小脸上。他的心情是愉悦的,因为小家伙今晚在藏春楼的表现是十足十的吃醋。
思绪一串串掠过他的心头,想想他和巧仙两人,似在八年前便结下一个解不开的缘。无形中似乎有一根线系在他俩身上,谁也离不开谁。
虽然小家伙老是惹出一大堆麻烦要他挡下,但只要思及这小脸上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任是牺牲什么也是值得了。怕只怕,若有朝一日小家伙想飞时,他恐怕是放不了手了。
戎巧仙睡梦中觉得浑身热闷,脚不停地踢着,想将那热踢开。可是一踢开,那热又回来,她就再踢。这回竟有声低叹和一声悦耳的耐心哄抚。
戎巧仙迷迷糊糊睁开眼,地瞧见大哥坐在身旁,浓眉锁得紧紧的。
“大哥……”巧仙粗哑地轻唤。
戎抚天蹙眉关心低唤:“巧儿,是不是不舒服?”
戎巧仙摇摇头,挣扎着想坐起身,戎抚天搀扶起她,巧仙觉得自己好热而且头好沉,眼皮重得快撑不开。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居何处,倏地在藏春楼的一幕幕闪掠过脑海。
戎巧仙揪眉,伸出食指点上戎抚天的胸膛,不高兴地嚷着:“大哥今早还同巧儿说没有女妖精,今晚就去找那女妖精对酌吟诗了!”她气得酒都醒了。
戎抚天忆起让巧仙瞧见叶柔嫣倒入他怀中那幕,而这倒也让他想起在藏春楼乍见她和绿儿出现的震惊。
戎抚天抓住她手,板起脸问道:“哼,你这一说可让大哥想起还没与你算今晚的账呢!你竟胆敢偷溜下山,还给我逛进了青楼?!你——”
“大哥是心虚才反咬巧儿一口的!”戎巧仙醋意直冒便出言顶嘴。
见大哥没有否认她的说辞,反而出言训她,巧仙委屈地红了眼眶。
戎抚天虽气她的大胆妄为,但思及巧仙如此的缘由便也不忍大声责骂。他叹口气,将巧仙拥在怀中。
“你这小脑袋怎么净装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戎巧仙听了,知道“危险”已过,心情大松,缩在他怀里,但心底的那股酸意仍未过去。
吸吸鼻,撇着嘴道:“大哥真的喜欢那叶姑娘吗?”
好像有这可能耶!
听人家说那叶柔嫣虽是年岁稍长的花魁,但美貌赛过天仙,个性温柔婉约,更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今夜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想来大哥对她那有礼的态度,恐怕也真迷上叶柔嫣了吧!那可怎么好?
戎抚天凝神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地含糊道:“没什么喜不喜欢。弟兄们喜欢到青楼松解压力,就这么认识的。”
戎巧仙噘着嘴,语气极酸地道:“哼,想来大哥定是喜欢她的。她弹琴你附和,还千娇百媚地为你舞上一曲,羡煞了所有人。大哥啊,人家可是北方第一花魁呢,大哥有何感想?”
戎抚天听闻她那似喝了十桶酸醋的抱怨,佯装无限惆怅地道:“是啊,被那样才貌兼备的美人看上,人生夫复何求?”
戎巧仙气鼓起腮帮,小手用力推着戎抚天的胸膛,负气喊道:“这么思念人家,那就再去找她叙旧啊!”
戎抚天抓住她推拒的小手,朗声哈哈大笑,见巧仙气红了眼,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叶柔嫣纵然是天仙下凡,与戎某有何关系?戎某只知照顾一位爱哭爱闹,又爱吃醋的小家伙就已精疲力竭了,哪有心神再去迷上别人?”
戎巧仙明知道戎抚天在取笑她,偏偏又不指名道姓,令她有点生气。
她皱皱小鼻子,故意语气平淡地问:“大哥在说谁呀?”
戎抚天眸里含笑,也学她皱皱鼻子取笑道:“就是一个老爱女扮男装,惹我生气的小不点!”
戎巧仙大叫道:“我才不是小不点!”
见戎抚天那得意的嘲弄笑容,气得一拳捶上他那宽厚的胸,只是戎抚天的胸硬硬的,没捶痛他倒打疼了自己,让她痛呼出声。
戎抚天握住她手,替她揉捏,一股关爱的情感流泄出来。
戎巧仙想向戎抚天表明,她比叶柔嫣那女人更具举足轻重之地,高兴地抱住戎抚天。
“大哥,我最喜欢你了!”
戎抚天心一跳,看她那笑靥如花的可爱样,伸手抚上她脸蛋,柔声道:“大哥也最喜欢巧儿了。”
戎巧仙被他那目光盯得一脸酡红,有着更多的不知所措,软软地喊了一声:“大哥……”
戎抚天爱煞她这抹难得的娇羞,禁不住冲动地将她拉入怀中,音调变的更沉更哑:“巧儿……”
当两唇相接的那一刻,两人心底的震惊自是不在话下。
戎巧仙身心一颤,睁大了眼,不知所措。从小,表达爱意时,她总爱赖在戎抚天怀中撒娇,戎抚天便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可,久了她也喜欢在戎抚天脸上亲吻。可,大哥从未像现在这般吻住她的唇。
“巧儿,别害怕,让一切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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