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人类的故事
2278500000038

第38章 中世纪的城市生活 (2)

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些精明的商人逐渐意识到了一点,那些从远方运进来的商品在当地也可以生产。于是,他们在家里腾出一小块地方,作为生产作坊。就这样,他们结束了长年的行商生涯,摇身变成了产品制造商。他们生产出来的商品不仅卖给居住在城堡里的领主和修道院院长,还能满足附近城镇的需求。领主和院长大人们就会用自己农庄生产的产品,比如鸡蛋、葡萄酒、蜂蜜,来支付商人的商品。然而对于居住在遥远的市镇的居民来说,这种以物换物的方式不被采纳,要求他们必须支付现金。这样,制造商和行商手里就能慢慢地积攒起一些金块,这一举动彻底改变了他们在中世纪时期社会上的地位。

可能你们难以想象在一个没有钱币的世界里将会是什么样子。在现代城市里,你会因为没有钱而寸步难行。从早到晚,人们都会随身携带一个装满了金属圆片的钱包,以便能够随时付钱。比如,你乘公共汽车花会费一便士,在外面吃上一顿美味的晚餐会使你花费一美元,待吃饱喝足以后,你又想看两眼晚报,不得不花三分钱给小贩。然而,在中世纪初期,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看见过钱币(即使是一块铸造的钱币也没见过)。希腊和罗马的全部金银深深地埋藏在城市的废墟下面。罗马帝国之后的大迁移世界是一个绝对的农业社会,那时,每个农民都会播种足够多的粮食、饲养足够多的绵羊和奶牛,过着完全自给自足的生活,没有必要依赖他人。

中世纪的骑士在当时也是拥有田产的乡绅,很少会出现必须付钱购买某物品的情况。他们的庄园里能够生产出供自己和家人吃、喝、穿的所有物品。那些修筑城堡的砖块是在附近的河岩制造出来的,大厅的檩梁也是直接从自己的森林中采伐来的。偶尔会有些少量物品来自国外,但那也是用庄园生产的蜂蜜、鸡蛋、柴捆来进行交换的。

公爵、市民和钱

十字军的东征把那个古老的农业社会盛行陈规旧矩弄了个底朝天。现在我们设想一下,如果希尔德海姆公爵想要前往圣地,那么他必须得跋涉好几千英里的路程,一路上,他必须要支付交通费、伙食费,如果是在家里,他可以拿自己田庄里的农产品与别人交换。但是在路上可就不行了,他总不能背着100打鸡蛋和整车火腿上路,以便随时满足某些威尼斯船主或者布伦纳山口旅馆主人的要求吧!这些绅士坚持收取现金,因此公爵不得不被迫随身携带些金子才能开始旅程。然而,他怎么才能得到金子呢?他可以向老隆哥巴德人的后代伦巴德人借,伦巴德人悠哉地坐在兑换柜台的后面(当时的柜台被人们称为“banco”,就是银行“bank”一词的起源),他们早已以兑换钱币为职业了。他们非常乐意借给公爵几百个金币,然而为了保险起见,公爵必须用自己的庄园作为抵押。这样,即使是在公爵在征讨土耳其人的过程中发生意外,他们的钱财也不至于打了水漂。

这对于借钱给别人的人来说是一笔具有危险性的交易。最终的结果,总是伦巴德人占有了公爵的庄园,而骑士也只能面临破产,被迫受雇于其他更细心、更加有权势的邻居,并且为他们作战。

当然,公爵也可以去城镇的犹太人居住区获得钱财,在那里,他能够以50%~60%的利息借到高额的旅费。可是即使是这样对于借钱的人来说也非常不划算。难道就再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公爵日思夜想,终于,他记得曾经听说居住在城堡附近小镇里的居民非常有钱。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那位年轻的公爵大人,他们的父辈也一直是好朋友,因为,这些人是不会对他提出过分要求的。于是,大人的文书(一位会看书写字、为公爵记账的教士)给当地最有名的商人写了一张欠条,借出了一笔小额贷款,这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城镇里有地位的居民聚集到珠宝商家(这是为附近教堂制作圣餐杯的珠宝商)里讨论此事。他们肯定不好意思拒绝公爵的要求,然而收取高额的利息也起不到作用。这是因为,收取利息首先违背大多数人的宗教原则,会遭到人们的反对;其次,利息只能用农产品来支付,这些东西大家都有很多,并不需要这些农产品,即使拿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一直在旁边专心聆听的一个裁缝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个人整天静坐在裁缝桌前,看起来像是一个哲学家,“大家想一想,我们为什么不请公爵大人答应我们一件事作为交换呢。我们不是都非常喜欢钓鱼吗?可是公爵老是禁止我们在属于他的小河里面钓鱼。如果作为我们借给他100元钱的回报,让他签署一份允许我们任意在河流里钓鱼的保证书,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呢?他得到了他急需的 100元金币,而我们得到了钓鱼的权力,这难道不是一桩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交易吗?”

公爵在接受这桩交易的那天起(表面上像是补偿100元金币的好方法),他已经不知不觉地签署了权力死亡证书。他的文书为他起草了一份协议书,公爵大人在上面盖上自己的印章(是因为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只能盖印章),一切工作做妥帖了,公爵一腔热血奔向东方去挑战穆斯林了。两年以后,当他回到家乡的时候,已经是一贫如洗。当时镇民们正在城堡的河流里钓鱼,一排人静静地错落有致地伏在水边。见到这种情景,公爵大发雷霆,他命令管家去把钓鱼的人全部赶走。他们乖乖地离开了,可是就在当天晚上,一个商人代表团访问了城堡。他们彬彬有礼,开始先祝贺公爵大人平安回归。而后,对于大人为钓鱼者生气的事情,他们深深表示遗憾。然而如果大人没有忘记的话,正是公爵大人本人亲自答应他们在到池塘里垂钓的。随后,裁缝展示出了那份盖有大人姓名印章的特许状,自从公爵出发前往圣地的那天起,它就被精心保管在了珠宝商的保险箱里。

这样一来,更是火上烧油,激怒了公爵大人的怒火,然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又急需一笔钱的事情来。在意大利,他在几张文件上同样也盖上了印章,现如今,文件正掌握在著名的银行家瓦斯特洛·德·梅迪奇的手里。这些文件是些足以要他命的“银行期票”,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总数是340磅佛兰芒金币。见于这种情形,公爵大人不得不极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小心翼翼地使这种心情不流露在表面。相反,他要求再借一小笔钱财,商人们答应回去商量以后再给结果。

三天过去了,他们来到城堡,同意公爵再借一笔钱的要求。能为在高贵的公爵在面临困难的时候提供小小的帮助,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有利可图的,怎么会不同意呢。但是,作为340磅金币的回报,不知道公爵是否可以再签署一张保证书(即另一张特许状),允许他们建立起一个由商人和自由市民选举出的议会,并且由议会负责处理城镇的内部事务并且不受城堡的干涉。

这次,公爵大人真的被激怒了。然而他确实是急需那笔钱!公爵大人只好答应了,并且签署了特许状。一星期以后,公爵后悔了,他召集全部士兵,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珠宝商的家中,向他要回还那张特许状。因为,按公爵的言论来说,这张特许状是在狡猾的市民趁他手头紧张的时候,从他那里骗走的。公爵拿走了文件,一把火将它烧掉。市民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什么也没说。可是当下一次公爵为了筹备女儿办嫁妆急需用钱的时候,他再也借不出一分钱了。经过上次在珠宝商家里发生的小小纠纷以后,公爵被赋予了“不守信用”的称号。公爵大人不得不忍气吞声,放下高贵的姿态,答应作出一些补偿。在公爵大人得到合同中规定数目的第一笔借款之前,市民们再次得到了所有以前签署的那些特许状,另外还有一张新的,就是允许他们修建一座“市政厅”和一座坚固的塔楼,塔楼将用来珍藏全部文件和特许状,以防发生火灾或者被盗,但实际的用意就是防止公爵率领他的士兵以后会发生暴力行为。

在十字军东征以后的几个世纪中,这种情形普遍发生在欧洲各地。与此同时,权力也慢慢地由封建城堡转向城市,这是一个缓慢而逐渐的过程。经常会发生过一些流血事情,几个裁缝和珠宝商被杀害,许多城堡被焚毁。然而,类似这种极端的事件并不多见。在不知不觉中,城镇越来越富有,封建领主反而却越来越穷。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开销巨大,封建主经常采用放宽公民自由的特许状来交换他们急需的钱财。就这样,城市在不断地壮大,甚至敢收留逃跑的农奴。当他们在城墙的后面居住了若干年以后,就会重新获得新的身份和宝贵的自由。与此同时,城市也同样吸引了生活在附近乡村的精力旺盛、活泼勇敢的人,取代了城堡的中心位置,他们为自己能够获得新的重要地位而深感骄傲。在历经了几个世纪一直进行着类似鸡蛋、绵羊、盐等商品的物物交换的古老市场周围,他们修建了新的教堂和公共建筑,并在那里聚会、讨论,公开行使自己的权力。他们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过上比自己更幸福的生活,所以他们会花钱雇用僧侣到城市来办学校当教师。当他们偶尔听说有哪个能工巧匠会在木版上刻画出美丽的图画,他们也会大掏腰包,邀请木匠为教堂和市政厅的四壁满上金碧辉煌的圣经图案。

同时,年事已高的公爵大人就坐在自己那潮湿阴暗的城堡里,欣赏着眼前繁荣富贵的景象,心中不时地感觉后悔。他想起他一生中最倒霉的那一天,迷迷糊糊地签署了第一张出卖特权的许可状。在当时,这原本是一件小小的施舍,可是没想到,事情怎会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呢?公爵后悔至及,但早已没办法挽回了。镇民在保险箱里装满了公爵签署的特许状和文件,如今的他们已经对公爵大人不屑一顾了,更有甚者他们还会对公爵伸指头呢!他们彻底变成了自由人,早已充分做好准备要尽享他们新获得的权力。他们知道,这些权力是他们辛辛苦苦,历经十几代人的顽强持续的斗争才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