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他的意识开始消散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或许,这就是死吧,他想。
他活了二十四年,二十四年都坐在轮椅上,母体带来的先天之疾让他折了双腿,只能惶惶不可终日的坐着,不能走路,也不能自理。
他是被父母丢弃在路边的,后来被人送到了孤儿院,襁褓上有他的名字——宁福生。
福生福生。
因幸福而生。
可是他一生幸福的日子都过得太少太少。
而那个生下他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给他一个这样的名字。
在孤儿院,作为一个残疾人,他没有念多少书,然而他的天分却是极好的,他不停的汲取身边的知识不停的吸收,一晃就到了十七岁,他还是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可是,基本的自我卫生还是能够打理的,他学会了一门技巧,不用力气只是动动脑子的东西,挣了些钱,不必再依靠孤儿院,索性,便搬出了孤儿院,独自住了出去。
起初他是不能容忍这样无人依赖的日子的,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只能捱着,不停的动用脑子,利用一切的力气编程,不停的接单,想要挣很多的钱,他想要活下去。
慢慢的,他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他的钱也越来越多,他成了非常出名的黑客,他为孤儿院建了新房子,给自己装了假肢,也给自己请了保姆,日子过得舒服多了,然而,他依然不开心。
他忘记不了走路时假肢摩挲着皮肉的疼痛,他忘记不了宁福生这个名字,他忘记不了曾经那些或怜悯或嘲笑的表情,尽管他已经非常的成功了,他聪明的如此无可救药,就算他是个身体上的废物,可是,又有什么可以让他开心的呢?
他想,要是能够改一个名字就好了,他改名换姓,叫自己张千,那是一本他最近才看的小说里的男配角,不是男主角,却是一个活的非常快乐轻松的家伙,他想要是自己也这么快乐就好了。
然后,他在二十四岁的那天早晨,用假肢走出屋门的时候,一个不稳,从五楼的爬梯摔了下去。
他如愿的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不过那人不是他最想要成为的张千,他叫李晓明。
是那本他没能看完小说里的最大男配角。
他拥有了一个支配他自由的反派系统,系统是个非常难搞的家伙,它告诉他,它可以帮助他改变既定的命运,可以让他重回现世摆脱他的残疾,让他新生,代价就是改变李晓明的命运,让李晓明成为当之无愧的男主,干掉原来的男主。
这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可是为了他健全的身体,他答应了。
他穿越进了李晓明的身体,却并没有伤害李晓明的灵魂,他只是把李晓明镇压到了身体的某个角落里,他知道,只要他完成任务,他就可以离开,让李晓明出来。
然而,书中的李晓明是个有血海深仇的少年,他幼时兄长被云宗掌教真人之女云影所杀,他为了复仇蛰伏多年,想要杀了云影替兄报仇,不料云影身后是整个宗门为背景,然而李晓明又怎么甘心认命,暗地里杀死云影之后,被发现亡命天涯,最后与魔族勾结想要灭了宗门,最终死在了云宗门大师兄鹿城剑下,死不瞑目。
他穿越成了李晓明,如果没有错误的话,他最终的结局就是死在鹿城的手下,然而,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这不是他的活法,他的目的是杀了鹿城,一了百了。
然而,鹿城是重生的,想要杀死鹿城难处犹如登天。
他不停的夺取这个世界的资源,在系统的帮助下疏远了李晓明的青梅竹马顾花微,虽然这个少女在小说中出现过,然而,只是鹿城前世的旧爱,并没有浪费多少笔墨,他不屑于利用她,却怕她拆穿他的身份,只能离开她,接近了小说中一个近乎于女主的存在,顾倾城。
虽然他并不知道鹿城最终和这位顾倾城有什么结局,可是不得不承认得是顾倾城身上的气运能够带他得到更多的东西。
他通过系统得到了魔王之剑,想象着将来若是走投无路勾结魔族之时,堕魔用魔王之剑扫平道路也是极好,更何况,还有一个紫云秘境的地狱阎火也必然是囊中之物。
然而,他想到了太多的以后,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忘记了,物极必反,乐极生悲,最后输得一塌糊涂。
他没有办法和顾倾城狼狈为奸,也没有能力收服地狱阎火,甚至,曾经的自以为是趾高气扬,都在被拆穿身份的时候,输得惨烈如同一场落魄的厮杀。
他终究还是太自信了。
自信到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所谓的命运,真的可以杀死鹿城,可是他是真的输了。
他唯一觉得自己过分的,也就是关于顾花微。
他用自己的手,一次一次的对着这个女孩出手,她虽说没有真正的恨他,却也让他终于知道自己缺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曾经落魄过,落魄到极致,也曾经失望过,失望到绝望,然而,他也成为过最富有的人,拥有最体面的身份,可谁知道,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快乐的,为什么不快乐,他一直没有找到原因,直到那一天。
她握住他的手,那么紧的哭了,眼泪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终于明白,
他失去的只是一颗安静的心。
这颗心普通却又意义非凡,在他消散的那一刻,他终于如释重负。
忽然空气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别以为你就会这么死了,张千,我告诉你,你没有完成任务,就永远也回不去!准备好了没有,马上我们去末世!”那个声音说着忽然低了下去:“上个世界是我的错啦,把你搞到一个男频修真文和女频修真文混合的世界,分不清东南西北,让你这么惨,这一次,不会了,请你原谅,么么哒~~~”
他哑然失笑,脑海里构绘出它的模样,真想伸手摸摸它的脑袋,不过嘴巴上还是说:“我不怪你。”
“那我们出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