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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孝庄帝诛杀尔朱荣

北魏尔朱荣虽住在距离京城很远的藩镇,却牢牢掌控朝廷大权,在孝庄帝身边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亲信,用来窥伺观察朝中的一举一动,因此朝中之事事无巨细,他全都知道。

虽然受制于尔朱荣,但生性勤劳的孝庄帝废寝忘食,日理万机,查阅卷宗并亲自审理了一些冤案。尔朱荣得知此事极为不满。为了整顿朝廷内部官员选拔的制度,孝庄帝还跟吏部尚书李神俊商议。先前,尔朱荣曾提拔过曲阳的一位县令,但李神俊看到相关资料后,认为官阶悬殊,就选了其他人。尔朱荣对此耿耿于怀,便派他想提拔的那个人前往曲阳县夺官。李神俊很害怕就辞了官。尔朱荣便让顺势让尚书左仆射尔朱世隆取代了李神俊。尔朱荣向孝庄帝建议,用一些北方人做为河南各州的刺史,孝庄帝没有同意。即便是太宰元天穆亲自拜见孝庄帝提及此事,孝庄帝依旧没应允。元天穆说道:“天柱将军尔朱荣战功显赫,现在又贵为我朝宰相,他想更换下全国的官员也不是什么有违天命的事情吧?况且只是想任命几个人作为河南各个州的刺史,区区小事不知陛下出于什么顾虑而不能准奏呢?”孝庄帝义正言辞地说:“如果天柱将军想自立为王,那他取代我完全有可能的,可如今他作为我的臣子,只要我在位一天,天下就没有更换百官的道理。”尔朱荣听后气急败坏地说:“如今做了皇帝,竟然敢不听我的意见了!也不看看他的江山,他的地位是靠谁争取来的?”

天生妒忌心就很强的尔朱皇后,多次向孝庄帝宣泄她的满腹牢骚。孝庄帝派尔朱世隆前去和她谈心,希望她能够深明大义!皇后却说:“陛下的天下是我们尔朱家打拼下来的,现在竟敢如此对我,如果当初我父王做了皇帝,恐怕现在也不会滋生这些事端。”尔朱世隆说道:“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初要真是令尊做了皇帝,那至少现在我也能做王了吧。”

面对尔朱荣和尔朱皇后,孝庄帝有一种前后夹击的感觉。总是闷闷不乐!值得庆幸的四方寇盗尚未平定,孝庄帝希望能用这帮贼寇来牵制尔朱荣。可真等到平定了关、陇地区,好消息接连不断传到孝庄帝耳朵的时候,他却一脸愁容,对尚书令临淮王元说道:“恐怕从今往后,天下再无贼寇了吧!”元见孝庄帝脸色不悦,说道:“只怕是贼寇平定之后,才更加需要陛下操心呢。”为了不让其他人感到奇怪,孝庄帝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是啊!战乱之后安抚百姓,是件更费心思的事情。”四方平定无事后,尔朱荣向孝庄帝上奏:“参军许周认为我应该被授予九锡,拥有享受至高的荣誉。我很讨厌他那么说,骂了他一顿就叫他走了。”其实,当时尔朱荣心里特别希望孝庄帝能特别对待他,想用这些话来暗示孝庄帝。孝庄帝在心里没买尔朱荣的账,只是表面上对他的赤胆忠心,大加称赞了一番。

尔朱世隆对孝庄帝的所作所为感到怀疑,便匿名写了个纸条贴在自己家门上,纸条上写到:“陛下与杨侃、高道穆等人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将天柱将军尔朱荣灭掉。”尔朱世隆接着又把纸条递给了尔朱荣。尔朱荣不以为意,对自己强大的势力信心百倍。随手撕了纸条,朝地上啐了口吐沫骂到:“尔朱世隆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也不想想我是何等人物,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尔朱荣要入朝面圣,他的妻子北乡长公主劝他不要去,可尔朱荣还是执意前往。

尔朱荣兵发并州,共率骑兵四五千人。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看来这次尔朱荣是真的要造反了”,也有的说:“陛下这次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尔朱荣怕是性命不保。”孝庄帝在尔朱荣率军抵达洛阳时,就忍不住想杀了他。但考虑到当时太宰元天穆还在并州,担心轻举妄动容易滋生后患,便忍住没杀他。下令召元天穆进京。有人向尔朱荣报信说:“陛下想加害于你。” 尔朱荣听到这话时,觉得不是空穴来风,为了试探对方的动静,他立即将这话全部上奏,孝庄帝强装镇静地安慰,说:“我也听说你打算害我,可是转念一想,没准是那些小人们的离间之计,也就没放在心上。” 尔朱荣心里的疑虑消除了,每次入朝也只是赤手空拳的带几名随从罢了。孝庄帝也想放弃追杀尔朱荣,谁曾想,城阳王元徽说:“即使现在尔朱荣不反叛,那也不能容忍他这么样下去!再说,陛下能保证尔朱荣不再有反叛之心吗?”

前一阵,天空中有彗星扫过天王座。尔朱荣得知恒州人高荣祖精通天文星象,便前去询问吉凶,高荣祖说:“此星象乃推陈出新之兆。”尔朱荣听后非常高兴。尔朱荣到了洛阳后,行台郎中李显和说:“大王此去京城,怎么没看到陛下授予您九锡之荣耀啊,难道还要劳烦您亲自上奏索要吗?那样的话,难免让人觉得陛下有点不通人情。”都督郭罗察也说:“被授九锡那都是小菜一碟,没准今年能在改朝换代上做有所作为呢!”参军褚光说:“况且,大家都觉得并州城上空好像有一团紫气萦绕,所以,此次大王一定会应此吉兆!”尔朱荣的部下又对孝庄帝的部下肆无忌惮的凌辱,想挑起事端,加速尔朱荣篡位的步伐。这些事被孝庄帝听到了。

奚毅又入朝拜见孝庄帝,并要求进密室借一步说话。孝庄帝立即走下明光殿与奚毅聊了起来。谈话间,孝庄帝感觉到奚毅是真心诚意地想助他一臂之力。有了这一基础,孝庄帝便召来元徽、杨侃、李等几个心腹,将奚毅的话细致的讲给他们听。况且,当初尔朱荣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孝庄帝的侄子元宽时,曾指着元宽说:“我最终会为我今天的这一举措而受益匪浅。”无非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立元宽为过渡性的皇帝,接着自己再上位罢了。元徽为了让孝庄帝赶紧下决心杀掉尔朱荣,便上奏说:“尔朱荣必定会把陛下视为后患,一旦皇后生的是男孩,他必然会立小皇子为帝,若皇后生的不是男孩,那陈留王元宽就是不二人选。”一天夜里,孝庄帝梦见自己割掉了自己的十个手指头,醒来后孝庄帝心里一直犯嘀咕,便让元徽、杨侃他们给解梦。元徽说:“前线将士们要是被蝮蛇螫了手,一定要砍掉手腕,陛下梦见割掉手指跟这是一个道理,此乃吉兆啊!”

元天穆奉旨回到洛阳,孝庄帝马上出宫迎接。在元天穆和尔朱荣的陪同下,孝庄帝来到西林园。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玩射箭游戏。尔朱荣奏请说:“最近一段时间,警卫们都不再习武了,陛下应该带领五百骑兵到外面去游猎一番,况且陛下最近批阅了不少奏折,也可以趁机休息愉悦一下。”孝庄帝忽然想到,奚毅曾告提到过,尔朱荣想趁围猎之机,挟迫陛下迁都别处。孝庄帝也越发怀疑尔朱荣了。

九月十八日,孝庄帝召见中书舍人温子,请教他杀害尔朱荣的方案。孝庄帝还问起当年王允杀董卓的事,温子从头到尾详细讲地了一遍。孝庄帝说道:“要是当时王允能立即赦免那些凉州人的话,估计也不会沦落到那步田地。”听完温子讲的故事,孝庄帝沉默了许久才对温子说:“我的所思所想你肯定都明白,我宁愿像高贵乡公那样死,也不愿像常道乡公那样活着。即便是死也要搏一把,何况不一定会死呢!”鉴于王允的前车之鉴,孝庄帝认为只杀掉尔朱荣、元天穆而赦免其党羽,那他们就不会再发生叛乱了吧。应诏官王道习听后,建议说:“尔朱荣十分信任尔朱世隆、司马子如、朱元龙等人,这几个人同时也都很了解国家得实际情况,留着他们是个祸害。”元徽和杨侃听后都说:“一旦尔朱世隆不能留下,尔朱仲远和尔朱天光也不会再听从朝廷的安排!”他俩的意思是想保住尔朱世隆。元徽接着补充道:“尔朱荣常常刀不离身,事发的时候要是他狗急跳墙了,没准能伤及陛下。希望那时候陛下能起身躲一下。”接着就付诸行动:杨侃等十余人在明光殿东侧埋伏。这一天,尔朱荣与元天穆一同入朝,饭还没吃完就起身出去了。等到杨侃等人从东边的台阶上殿时,尔朱荣、元天穆已经到了中庭,这次行动失败。

九月十九,是孝庄帝父亲的忌日。二十日,这一天是尔朱荣父亲的忌日。二十一日,尔朱荣上朝后停留了一小会儿儿,就到自己的女婿陈留王元宽家里喝酒去了。饮酒过量一醉不起。便佯装生病,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上朝。随着时间的推移,孝庄帝的谋杀计划慢慢地泄露了出去。尔朱世隆得到这一情报又告诉给了堂兄,劝他火速逃离。尔朱荣本身就没把孝庄帝放在眼里,他认为没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气定神闲地说:“用不着这么着急!”。

面对铲除尔朱荣的密谋外泄,参预其中的人们都很害怕,连孝庄帝也很着急。在这种情形下,城阳王元徽说:“我们就借口说皇后要生孩子了,尔朱荣知道后必定会进宫,到那时,再伺机杀了他。”孝庄帝疑惑的说:“可是皇后才怀孕九个月,这个办法恐怕不妥吧?”元徽说道:“孕妇不到预产期就分娩的事情多了去了,尔朱荣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去怀疑什么的。”孝庄帝觉得也在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九月二十五日,孝庄帝先在明光殿的东厢埋伏好士兵,然后对外扬言皇后生了皇太子,又派元徽飞奔到尔朱荣府上报喜。当元徽感到尔朱荣府上时,尔朱荣正在跟元天穆赌博。为了表示自己的喜悦,元徽摘下尔朱荣的帽子顶在手指头上旋转着,向他表示祝贺。再加上殿内文武信使得知喜报后也都来催促尔朱荣,尔朱荣便信以为真,和元天穆一起入了朝。孝庄帝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有点惊慌失措。中书舍人温子看见了说:“陛下的脸色好像不太正常啊。”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和不安,孝庄帝赶紧命人上酒,并大饮起来。又下令让温子起草赦诏,温子一挥而就,拿着就走出了宫殿。恰巧遇上上殿的尔朱荣,尔朱荣问:“这是什么文书?”温子镇定自若的说:“圣旨!”尔朱荣连看都没看就走了进去。孝庄帝在明光殿东墙下西向坐,尔朱荣、元天穆在宝座前西北面南向坐。元徽进殿后刚拜了一下,尔朱荣就看见光禄少卿鲁安、尝食典御李侃等人抽出寒光闪闪的刀从东门闯了进来。尔朱荣迅速起身来到孝庄帝面前,想劫持孝庄帝作为人质,没想到孝庄帝早有准备,事先将刀藏在台阶下,顺手拿起刀就杀了尔朱荣。

鲁安等人趁机上前一阵乱砍,尔朱荣与元天穆双双见了阎王。尔朱荣的儿子及车骑将军尔朱阳睹等三十名随从,也都被伏兵所杀。孝庄帝得到了尔朱荣的手版,上面夹着几折奏折,记的都是些皇帝左右要除掉或留下的人名,不是尔朱荣心腹的人均在赶出之列。孝庄帝看后,冒了一身冷汗,说“还好今天杀了他,倘若让他活过到明天,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场风雨就这样结束,宫廷内外欢声雀跃,人们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