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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奇谋

唐僖宗中和二年,阡能的势力逐渐强大,一路烧杀抢掠进入蜀州境内。陈敬任命押牙将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带领军队五百人去取代长期以来没有立功的杨行迁。

就在出发的前一天,从早晨到中午一个卖面的人多次出入军营,巡逻的士兵怀疑这人是阡能的间谍,于是把他抓起来审问。结果那人果真是间谍。高仁厚命令解开捆绑他的绳索,对他进行询问,态度非常和蔼。原来那个人是某个村子的,并不是甘心情愿地为阡能效力,只是父母妻子全被阡能囚禁在狱中,阡能要挟他,让他刺探官军情况,得到证实就宽恕他的家人,否则就全部杀掉。高仁厚说:“我相信你,也不忍心把你杀了!现在我放你回去救你的父母和妻子,只是你要按我说的告诉阡能。你就说:‘高仁厚明天就会发兵,所带的军队没有多少人马,只有区区五百人。’但我救了你们一家人,你要为我偷偷向营寨的人传话说:‘陈敬仆射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不得已才被贼人控制,十分同情可怜你们。高仁厚要来拯救你们,使你们所受的冤屈得到洗刷。你们要在高仁厚来的时候扔掉兵器,向他投降,高厚会叫人把‘归顺’二字写在你们的背上,让你们回归故里。只有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和韩求这五个人是想要杀掉的,老百姓一定不会牵连到的。’”

那个人说:“尚书您都清楚老姓心里想的事,对百姓宽容仁慈,百姓都会非常高兴地去听命!这些话在百姓中间传递,会像河流入川一样不可阻止的。等您到来,老百姓一定会像婴儿见到慈爱的母亲那样投奔而来,阡能失去援助,立刻就会被逮捕!”于是,高仁厚派他回去了。

高仁厚第二天率领军队出发,赶到双流,出来迎接他的是把截使白文现。高仁厚把栅栏堑壕环视一遍,气愤地说:“阡能那些人都是耕种土地的百姓,你们耗尽一年的时间,用尽一府的军队,却不能抓获,现在看到你这里如此牢固的栅栏堑壕,大概也可以无忧无虑地留养贼寇以便向朝廷邀功请赏了!”便命令杀了白文现。监军营救好久,才留下白文现一条性命。高仁厚下令平掉所有的栅栏堑壕,只留下五百士兵,负责这里的守卫工作,其余士兵全都跟着他走,又把各个营寨的士兵集合起来。

听说高仁厚将到,阡能派罗浑擎设置五个营寨在双流的西面地区,带领一千多人到野桥箐一带,设下埋伏,用来阻挡官军。刺探到这一军情,高仁厚带兵包围罗浑擎的军营,下令先不要动手,而是派人脱下军装,偷偷潜入贼人军营,像昨天对那个间谍说的一样传话给他们。贼寇听后很高兴,呼喊着扔掉兵器脱下铠甲请求投降,下拜的人非常多。高仁厚抚恤劝导这些来降的人,把“归顺”二字写在他们的背上,然后让他们返回贼寇营寨,对那些还没有投降的人讲清楚,于是营寨内剩下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跑出去向高仁厚投降。罗浑擎见形势不妙,只得越过堑壕狼狈逃跑,结果他的部属把他抓住送到高仁厚那里,高仁厚说:“和这个蠢货没什么说的。”便给罗浑擎上刑,将他送往官府。高仁厚下令烧掉贼寇的五个营寨和全部铠甲武器,只将缴获的旗帜留下,前后总共有四千人投降。

第三天早晨,高仁厚把投降的人集中起来,对他们说:“我原打算立即把你们放回家,可是我的心思还没有被前面道上各个寨子的百姓知道,有的人还不了解我的心思,现在借助你们走在前面,当经过穿口、新津寨这一带的时候,展示你们背上的‘归顺’二字给那里的百姓,告诉他们投降的情况,等延贡后,我就把你们放回去。”于是找来缴获的贼寇的旗帜,然后倒着挂起来,每五十个人为一组,扛着旗子大声呼喊:“大唐王朝的军队来到这里了,罗浑擎已经被活捉送去官府了。你们住在寨子里的人,立即出来投降,马上就可以像我们一样成为朝廷的良民了!”官军抵达穿口时,句胡僧十一个营寨的人都争着跑出来投降,句胡僧惊慌失措,拔出剑来,想阻止他们,大家捡起地上的瓦片石头,狠狠地打句胡僧,一起抓住他献给高仁厚,句胡僧的五千手下全都投降了。

第四天早晨,高仁厚把贼寇营寨烧毁,让投降的人拿着旗子,走在前面,像从双流出发时情形一模一样。抵达新津,韩求十三个营寨中的人都出来投降。韩求的手下把跳入深堑的韩求钩了上来,发现韩求已经一命呜呼,便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给高仁厚。官军将士要把营寨烧掉,高仁厚阻止了他们,对他们说投降的人还没有吃饭。让人在烧营寨前,先将财物粮食运出来。新投降的人点火做饭,与先前投降传话给他们的人一起吃饭,整夜都没有停止欢歌笑语。

第五天,高仁厚先放了双流、穿口投降的人,让新津投降的人拿着旗帜在前面走,并且告诉他们说:“到了邛州境内,也可以把你们放回去。”罗夫子在延贡设有九个营寨,前一天晚上他的部属看到新津的大火,就已经无法安定下来了。当新津投降的人到达后,罗夫子的手下全部投降,罗夫子扔下寨子逃向阡能的军营。

第六天,逃到阡能的军营后,罗夫子与阡能一起谋划动用全部兵将进行决战,天快黑了,计策还没有商量好,高仁厚带着在延贡招降的人赶来,阡能、罗夫子骑上战马在营寨四周察看,想派兵出战,手下没有一个听从号令的。高仁厚带领手下步步紧逼,第二天早晨,知道大唐官军已经接近,各个营寨都积极地呼喊着往外跑,有人想抓阡能立功,阡能被逼得走投无路,见到一口井,就跳了下去。众人把他抓住,他还没有死。同时又有人去抓罗夫子,罗夫子知道无法逃脱,便自杀了。大家砍下罗夫子的脑袋,提在手里,用绳子绑着阡能,驱赶着他迎接官军。众人见到高仁厚,围着高仁厚的马泣不成声,说道:“老百姓受屈辱太久了,只能自己承受这份痛苦。自从间谍把你的意思告诉给大家,老百姓就度日如年地盼望官军到来。现在终于把您等来了,我们又重见光明了。”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高仁厚又分别派遣将领到其它地方的贼寇营寨招降。高仁厚出兵一共才六天,却消灭了五大贼寇。每打下一个县镇,他就补授镇遏使,做好安抚召集百姓的工作。

陈敬将韩求、罗夫子的脑袋挂在市上,又把阡能、罗浑擎、句胡僧钉在城西,七天后凌迟处死他们三人。张荣本来是安仁的进士,参加科考很多次却一直没有被录取,最后投奔阡能,为阡能做些出谋划策,掌管文书,起草书信檄文一类的工作。阡能失败后,张荣做诗苦苦哀求高仁厚,结果被高仁厚送到官府,钉在马市处死。除此之外,其余的再没有一个人遭到杀戮。

十二月,高仁厚被朝廷任命为眉州防御使。

陈敬在邛州张贴告示,宣称不追究阡能等人的亲朋党羽的罪责。不久后,邛州刺史报告将阡能的叔父阡行全家三十五人抓获,关在监狱里,请求处死他们。陈敬就此事向掌管文书的吏员唐溪询问,唐溪说:“告示已经贴出,阡能亲友的罪责将会被免除,可是邛州刺史还是逮捕阡行全一家,这肯定有其他的原因。现在若是杀掉阡行全一家,既会让您失信于百姓,还会导致阡能的党羽再次纷纷起兵谋反!”陈敬认为唐溪的话很对,于是派押牙将牛晕前往邛州,在州门口将百姓召集起来,释放了阡行全一家人,并顺便询问他们被刺史抓起来的缘由。原来是刺史想要收买阡行全家里肥沃的田地,但阡行全坚决不卖,因此刺史便怀恨在心。陈敬叫来邛州刺史,要治他的罪,邛州刺史被吓得死去了。后来,阡行全听说由于唐溪的一番话使他们全家免于被治罪,暗地里送给唐溪一些钱财。唐溪生气地说:“这没有我什么事,都是太师陈敬仁慈开明,你是在送祸给我呀!”他全部退回阡行全送来的钱财,轰走了阡行全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