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裴峰依旧每天蹲在兵策营内研究各种战法战阵,李进祚、葛先锋和陈玄礼三人则利用裴峰分发丹药造成的影响四处拉拢洪武营内的学子,崔琦依然每日跟在李腾隆身边,所有事情看似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
这日崔琦一如往常般跟着李腾隆到弘文馆内听课,崔琦发现随着听那些各派大师的讲学,他体内人简逐渐变得沉重,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但崔琦隐隐感到这样对人简有好处。
午休时分,崔琦本想在学堂里看看书,然后午后再去洪武营找裴峰,却不想当他一个人在学堂里看书时,突然跑进来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丢下张纸条给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跑了,待崔琦反应过来的事情,已经找不见踪影。
当崔琦打开纸条的时候,仅仅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说都没有跟李腾隆说一声,只身离开弘文馆感到洪武营,在兵策营内找到裴峰,然后两人不知道在兵策营里说了些什么,之后两人整个下午都没有离开兵策营。
傍晚时分,李腾隆找到兵策营,裴峰破天荒竟然放下手中兵书,跟着李腾隆一同离开洪武营,只是有心人发现李腾隆一行人队伍里竟然没有崔琦的踪影。
回到东宫裴峰的住处,李腾隆终于忍不住开口相问:“峰子,我一直拿你当朋友,这次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少聪究竟去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凝真丹’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裴峰似乎知道李腾隆会有此问,不紧不慢开口说:“阿瞒,俺也当你是朋友,正因为当你是朋友,有些事情俺才不能告诉你,至于那些凝真丹?俺可以告诉你,还记得俺们在丹观见面那次吗?那次是俺和少聪在丹观盗丹被发现了。”
“什么?”听到裴峰的话李腾隆惊呼起来,可是察觉到似乎声音太大,又压低声音对裴峰说:“峰子,你说的是真的?这么说,那些凝真丹是你从丹观里偷出来的?”
看到裴峰点点头,李腾隆惊恐的仿佛不认识裴峰般仔细打量了裴峰半天才喃喃地说:“裴峰啊裴峰,我一直以为你憨厚、无知、胆大,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无知,还能够如此胆大,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憨傻,还是装出来的。”
“阿瞒,你放心吧,少聪跟俺说了,这件事情决不能牵扯到你,俺是不会连累你的,俺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俺敢去丹观盗丹,又敢把丹观的丹药拿出来送人,俺就不会怕什么。”
听了裴峰的话李腾隆无奈的叹息一声说:“哎,你说你是从丹观盗出的凝真丹,可问题是这么说谁信呢?丹观那护观大阵是闹着玩的?丹观若是那么容易进去盗丹,这么多年丹观还不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了?”
顿了顿李腾龙又说:“你们如今拿出这么多丹药来,即便圣上相信你们是盗取的,也会认为你们再丹观内有内应,这可是犯了大忌的事情,你是不知道丹观的重要性,当年丹观观主不过是被怀疑与人勾结,圣上连查都没查就直接问罪了。”
李腾隆的话让裴峰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心里不禁开始为崔琦的安危所担心。
而此刻崔琦以换颜丹换了容颜,以一个青年公子哥的模样行走在神都城北市中,崔琦并不张扬边走边暗暗留意周围的动静,很快来到个青楼门前,在莺莺燕燕浓妆女子包围下走进青楼。
很快一个老鸨子上前热情询问崔琦说:“这位公子,好生面生,是第一次来咱们这里吧?咱们这秀春楼的姑娘可是这京城出名的,待奴家为你介绍一二。”
看到老鸨子靠过来,崔琦下意思地躲了一下避开对方,然后低声对那老鸨子说:“在下已经有约,是翠竹姑娘邀在下前来的。”
闻言老鸨子面色陡然一变,但很快恢复开始的亲热劲,搂着崔琦的胳膊热情地说:“哎呦,既然是翠竹姑娘有请,那就请这位公子随奴家来。”
说着就挽住崔琦的胳膊向里面推搡着崔琦,穿过嬉闹的大厅来到后院,拐过长廊一直来到后门前,老鸨子趁人不备推开后门,指了指秀春楼后门正对的院子说:“快点过去吧,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说完,也不等崔琦回答,就一把将崔琦给推出后门,然后将后门紧闭。崔琦有些疑惑地缓步走向那个院子,伸手想要敲院门,可在敲击之下院门却应声而开,然后院子里所立之人背影映入崔琦眼帘。
看到对方熟悉的背影崔琦想要认对方,可是当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骨子里透出的血腥气,崔琦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站在门外不断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院内之人,却总也无法开口相认。
良久,院内所立之人首先开口说:“少聪,几年未见你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听到对方开口说话,崔琦紧接着说:“铁子?你,你是邱铁?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能让弘文馆里的学子为你传送纸条?”
闻听崔琦的问话对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来,当崔琦看到对方脸上所带的鬼脸面具时,猛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地开口说:“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那么,当初屠杀杨家你也有参与?”
对方缓缓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粗狂的脸,眉宇之间依稀能够认出对方正是“邱铁”。邱铁嘴角微微上翘笑着说:“呵呵,少聪你还是这么聪明,没错,当初追杀杨家的人里有我,我亲眼看着你们与杨凌和杨宁叔侄两离开杨府。”
崔琦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邱铁看了许久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几年你究竟去了哪里?还有,邱大叔和宋婶呢?还有小慈呢?村里的其他人都过得好吗?”
耸了耸肩邱铁露出昔日玩世不恭的表情说:“你的问题还真多呢,不过今天晚上我可不是找你来叙旧的,我找你来是为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如今你和峰子岌岌可危,女皇帝已经下令查你们两了,稍有不慎你们就可能小命不保。”
“我在拿出那些凝真丹的时候,就知道女皇肯定会查我丹药的来源,可是这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即使女皇查出丹药来源于丹观,是我和裴峰从丹观的偷得,那又能怎样?以女皇如今想要用峰子平衡李氏子弟相对于武氏子弟的劣势,她应该不会追究这件事情的。”
听了崔琦的话,邱铁摇了摇头说:“少聪,我承认你很聪明,能够通过很多细节把事情想到尽量完美,可是这次你真的把事情想简单了,你这次真的犯了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看到崔琦一脸疑惑邱铁接着说:“你要明白,无论女皇帝多么想平衡李氏子弟和武氏子弟之间的实力高低,她仍然还是女皇,是如今大曌朝廷的女皇帝,是华夏大地上的实际统治者,若是做了威胁到她统治地位的事情,她会不顾一切将之扼杀。”
“威胁到她统治地位的事情?我并没有做什么威胁到她的……”说到这里崔琦突然一顿抬起头看着邱铁说,“恩?难道是丹观?难道她怀疑我跟丹观有所勾结?还是怀疑我的丹药另有来源?”
邱铁点了点头说:“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就是怀疑你的丹药来源,你要明白,千百年来能够大量炼制各种丹药的唯有丹观,其他宗派还是士族,无论拥有多大的势力,多深厚的底蕴,在炼丹一途上都不能与丹观相比,这也是千百年来丹宗能够长存于世,而无人敢挑衅撼动的原因。”
“而自始皇帝以来,历朝历代朝廷但凡有能力,必定把丹观牢牢控制在手中,控制了丹观和丹宗,就等于控制了丹药来源,就等于能够拥有大量廉价的修行者,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大军能够拥有那么多先天、虚境乃至实境修为的人。”
听到这里崔琦大概明白了邱铁的意思,低着头边想边对邱铁说:“你的意思是,女皇现在怀疑我丹药来源?怀疑我背后拥有强大的能够炼制大量丹药的人存在?害怕有人通过这大量丹药制造大量的军队,和朝廷作对从而推翻她的统治?”
邱铁再次点点头说:“没错,如今女皇帝已经开始命人彻查,一旦发现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你和峰子立刻就会被抓起来,到时候恐怕将要牵扯出不少人,至少与你们交好的李腾隆以及东宫的那些李氏子弟恐怕全都逃不掉。”
“怎么会这样?女皇帝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崔琦闻言很是不解地看着邱铁,想要从邱铁那里得到答案。
邱铁摇摇头无奈地说:“哎,女皇帝乃是夺位称帝的,这么多年她虽然没有继续对大坤李氏子弟赶尽杀绝,但她始终在太子人选上徘徊,她不知道是该传位给自己的儿子恢复坤朝,还是要传位给武氏子弟,好让她的大曌王朝传承下去。”
邱铁的话让崔琦陷入沉思,良久,猛地抬起头看着邱铁说:“铁子,今晚这句话应该不是你的话吧?你是在给别人传话对吗?我且不管那个人是谁,我想知道的是,你现在的身份,还有邱大叔他们的下落。”
“呵呵,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今晚我是受人指使前来的,只不过我并不知道要见的人是你,至于刚才分析女皇和当前形势的话的确是别人告诉我的,并非我自己的想法,至于那个人我也确实不能告诉你是谁,好了,我的任务完成,就此别过吧。”
言罢,邱铁重新口上鬼脸面具,转身就打算离开,崔琦赶紧上前想要抓住对方,却在眼看着明明已经抓到对方的时候,邱铁忽然之间消失在他面前。
正当崔琦愣神之际,耳畔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莫要多问,赶快回去吧,事情我会为你们摆平的,记得以后要尽量低调些。”闻听耳边传来的声音,崔琦颇为感动的张开嘴对着夜空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离开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