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琦破去天空上雷劫后,乌云过后晴空万里,这一幕幕让不少看到的人都有所感悟,其中就包括始终耸立在醉仙居房顶上的尚易,此刻尚易心神似乎了悟了许多东西,没有理会下面醉仙居里热闹议论的人,而是只身向尚府走去。
身处乌云雷暴下面,藏身在鱼梭船内孙芸芯和易诗淼,虽然不能伸头去看,不能以灵识去感知外面的情况,但却把外面惊天动地的声音尽收耳中,两人满脸惊异苍白一脸惊慌,心底为崔琦担惊受怕,却又不敢离开船舱去外面查看。
安静的船舱里,那被恢复人身连文嘉抱在怀中的女鬼,在连文嘉催促下,小心翼翼靠过来对孙芸芯和易诗淼说:“两,两位,我,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那位公子,他真的不会有事吗?”
听到女鬼的话,易诗淼扭头愤怒瞪着她和连文嘉吼道:“你们是不是盼望着他出事?哼,早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你,是不是对少聪杀了你师尊怀恨在心?想要让外面那雷电将少聪给劈死是吗?告诉你,若是,若是少聪发生了什么事情,我……”
没有让易诗淼把狠话说完,孙芸芯一把将易诗淼拉回身边,轻声安慰易诗淼两句,扭头歉意地对连文嘉两人点点头说:“她有些激动,你们不要介意,现在我们不能出去,还是等等吧,等少聪他回来。”
舱人四人一下子沉默下来,连文嘉两人提心吊胆的缩在角落,孙芸芯和易诗淼来来回回不停走动,想要将内心惊慌掩去,却越走越是惊慌失措。
就在四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舱门外缓步走进来,在众人注视下归来的崔琦展颜一笑,那笑容瞬间将舱内的寒意融化,孙芸芯和易诗淼均喜极而泣,连文嘉和女鬼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崔琦仔细打量连文嘉两人说:“行了,事情已经了结,你们最好不要乱跑,若是不信得过我,可以去神都城西北山林里的村子里暂时居住。”
听崔琦的话连文嘉两人对视一眼,低声商量之后,两人觉得没有把握逃过瑶池追踪,便答应了崔琦的提议,见两人答应崔琦紧接着说:“既然同意,那你们最好立刻就去,记住沿途要隐藏行踪,到了那帮我捎句口信给村子里的人,就说我没事,要继续南下,游玩一阵才会回去。”
送走了连文嘉两人后,易诗淼终于忍不住上前扑进崔琦的怀中,泪水再也忍不住倾泻而下,扑在崔琦怀中嘤嘤哭泣起来,而端坐在木质轮椅上的孙芸芯,也忍不住低着头暗暗擦拭泪水。
崔琦抱着易诗淼,在孙芸芯旁边椅子上坐下来,微笑着拭去两人眼角的泪水说:“呵呵,哭什么?那些家伙是伤不了我的,放心吧,不碍的。”
易诗淼闻言只是抽泣却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孙芸芯很快冷静下来,关切地问崔琦:“少聪,你跟我们实话实说,你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
听到孙芸芯的问话,易诗淼也停止抽泣,郑重其事盯着崔琦,面对两人关切的目光,崔琦只能叹息一声说:“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次得罪瑶池,那西王母占据西方锐金凶煞之气,呵呵,所谓最毒妇人心,何况是个活了几百万年的老怨妇呢?”
崔琦由于渡劫的时候,领略到凡尘众生的情感,使得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语言上显得有些玩世不恭,这让孙芸芯和易诗淼听得满脸通红,孙芸芯更是忍不住嗔怪了崔琦几句。
见孙芸芯嗔怪自己,崔琦也意识到说话有些不雅,憨笑两声避过话题继续说:“这次我确实受了些伤,但是并无大碍,不会影响我们继续下江南去游玩的,放心吧,好了,我们准备起航。”
言罢崔琦将怀中易诗淼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起身准备去驾船继续前行,可是他还没走出船舱,就听到身后孙芸芯疑惑地问:“马上就到春闱的日子,难道你就不回去看看吗?我总觉得甄闲那些人不会就这么安静下去。”
闻言崔琦停下脚步愣愣神,转而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放心吧,他们暂时掀不起什么大浪,如今女皇还在位掌权,何况尚阁老也还在朝中,再加上姚阁老和宋谦他们,相信即便尚易他们几人高中,甄闲他们也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
看着崔琦离开的背影,孙芸芯张开嘴却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孙芸芯心里已然明白,她知道崔琦受的伤恐怕不轻,否则以崔琦的个性不会在明知春闱在即却不赶回去,毕竟甄闲和那些聚集在神都城的人都不是善茬。
同时她也明白崔琦坚持要继续下江南的原因,既是不想让孙芸芯和易诗淼跟着担心,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其他人看出他身上有伤,同时可以让甄闲以及汇聚在神都城内那些各方势力放松警惕,好把那些隐于暗处的“蛇”引出洞。
鱼梭船速度很快,沿着大运河顺流南下,只用了五日的行程就进入了江南水乡,崔琦和孙芸芯以及易诗淼,彻底放下各自心中包袱,在烟雨江南水乡徜徉徘徊,细致的去领略江南春雨杏花下的那份淡淡柔情。
在崔琦徜徉在江南时,由于不知道他的踪迹,天下间修行界传言他已经在那天夜里被天威轰杀,但这个消息显然不能让人信服,诸多士族、宗派和百家势力全都派出人手,到处去寻找崔琦的下落。
甚至身处神都城的甄闲,也始终关注着崔琦的下落,甄闲可不相信崔琦会在那夜被天威轰杀,可是各种回馈回来的消息,却没有崔琦的一点消息,这不禁让甄闲心中越发感到恐惧。
春闱一直在举行,由于今年各地前来赴考学子较多,为了能够真正给予每个学子认真的考核,朝廷将学子们分成了几波,进行连续多天的初试,通过初试将众多学子进行第一波的赛选,那些初试落榜的学子,虽无缘“登龙门”但只要考核合格,就能够得到尚书省推荐信,可以回乡去谋取个官职。
朝廷这么安排,倒也让那些被筛选掉的学子们能够接受,于是在第一****范围筛选之后,从众多学子里最后筛选出大概近百名学子,这些人则拥有登龙门的机会,要面对尚书省更为严苛的考核,甚至可能直面女皇参加殿试。
相比较这些之前并不算多紧要的考核,崔琦的下落显然要更加吸引诸多士族、宗派和百家势力。
甄闲端坐在客房窗前,低头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南市,不停的喃喃自语说:“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一点下落也没有呢?哼,若非你是无命之子,无法用天机算术,推算出你的下落和行踪,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工夫。”
就在甄闲自言自语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随后就听见门外传来韦不灼的声音:“师父,弟子求见。”
甄闲没有犹豫命韦不灼进来,入内后韦不灼向甄闲施了礼说:“师父,到现在还没有那崔琦的下落,不过派去沿途追查的人已经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是,崔琦他们应该是在转入运河不久换了船只,之后再运河中流的地方迎接那天威。”
“恩,派去的人有没有找到具体他渡劫的地方?”甄闲风轻云淡地开口询问。
面对甄闲的询问,韦不灼有些惊异的低声说:“师父,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无论是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是其他势力派出去的人,任凭我们大家沿着大运河如何找寻,都没有找到有曾经经历天威的痕迹,似乎,似乎……”
说到这里韦不灼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顾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甄闲见状不耐烦地说:“似乎什么?但说无妨,别吞吞吐吐的。”
“是!”韦不灼映衬一声,有意压低声音说:“似乎那让所有人惊恐的雷电,根本没有降落下来。”
“什么?”闻言甄闲整个人站起来,满脸不可思议慢慢转化为惊恐色,又颓废地坐了下来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天威可是集合了诸多道统联手之威,怎么会没有降落下去呢?难道?难道,被他在天空中就……”
说到这里最后“击碎”两个字没有吐出来,甄闲却摇着头不敢相信,抬起头看向满脸疑惑的韦不灼,强作镇定地说:“行了,你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马上就要开始武举考核,你也去准备吧。”
韦不灼虽然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看到甄闲面色有些不善,很识相把话咽了回去,向甄闲躬身行礼后,缓缓退出了甄闲的屋子。
在韦不灼离开之后,甄闲对屋子黑暗的角落说:“看来你应该很得意吧?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只是,我不明白,你如今回来了,准备如何去面对你的儿子呢?”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一个阴测测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黑暗角落里传出:“哼,这些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付他吧,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多拥有道统的士族、宗派和百家势力,竟然对付不了他,更没想到,昔日放浪不羁的狂生,如今也会喜欢上这些阴谋诡计。”
听到角落里传来的声音,甄闲满脸愤怒气恼,可是不等他说话,那个声音再次传来:“行了,马上就要举行真正科举大考,你还是盯着那些小子吧,至于崔琦的事情?我这就去一趟江南,帮你们找找他。”
直到屋子里那股伴着声音寒意消失,甄闲才颇为不服冷哼一声说:“哼,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