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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可怜的恶人

飞扬的沙暴凶狠的打在脸上,就像是刀子划过般,黄沙翻滚遮天蔽日,夜空下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途,这便是如今甘州的情形,在凶猛沙暴夜里,普通人根本不敢出门,而每个房屋外围都会布置上特殊的细网,用来防止房子在夜晚被黄沙掩埋。

王灿周身邪气爆发形成一道护罩,四周放飞的黄沙尽数被邪气护罩给震开,不过即便如此,漫天黄沙人就遮蔽他的眼睛,他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但他却坚定向前冲,想要为他死去的哥哥报仇。

就在王灿率领幸存下来的千余骑人马冲出十几里后,突然就听到身后发出马匹嘶鸣声,王灿心惊之下赶紧勒马扭头去看,眼睁睁看着身后千余骑被黄沙吞没,转眼间他身后千余骑只剩下几十人。

剩下几十人全都面面相觑,王灿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到惊恐之色,而王灿自己握着缰绳的手掌上,也几乎全都是汗水,狂风吹过王灿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到了这个时候,王灿真的发自心底感到恐惧,也明白自己哥哥临终前那句话的分量,只是王灿感到已经太迟了,王灿努力鼓起勇气向四周吼道:“天将侯,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有种就出来跟我单挑,不要在这装神弄鬼,你们不过是仗着天时地利,哼,若是正面拼杀,我不信我们的邪骑兵拼杀不过你们。”

王灿话音刚落,四周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哼,井底之蛙,真以为你们这点小手段能是我们家侯爷的对手?无需侯爷出手,我们就能够将你们给解决掉,修为连虚境都没达到,不过仗着些外力而已,真以为就天下无敌了?”

听到随着风沙传入耳中,能够直接隔绝掉周围风沙声,能够直接投入识海的声音,让王灿等人更是震惊不已,这一刻王灿终于明白他真的不过是个井底之蛙,在他眼里不可能战胜的高手,竟然就在此处对他说话。

而且对方话语中表明,他并不是天将侯,看起来应该是天将侯手下的将领吧?王灿这么想着,心里更加发憷恐惧起来,在他眼里身居甘州刺史的那位族叔,修为恐怕也不见得比说话之人高,那么这么换算来看,天将侯岂不是要比他的老祖宗还厉害?

念及此处,王灿不再多想,翻身下马身形一扭冲入沙地,想要借助沙子影藏逃走,他要回去将这里事情告诉族叔和老祖宗,他甚至都将那些随行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全都丢下,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逃走。

然而,就在他遁入沙地中,将将施展手段准备逃走,猛地向前冲去,却撞在了如铁板般硬物上,随之根本来不及去多想,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是去知觉。

当崔琦和裴峰率人赶来的时候,这边的战事已经结束,除了昏迷的王灿之外,余下千余骑基本都已经下马投降,只有少数几个负隅顽抗的家伙被解决掉,对于这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裴峰颇有些不爽地“哼哼”着说:“真是没有一个高手,太没意思了。”

听了裴峰的话,崔琦和神策军将士们均是大笑起来,而那些被俘虏的人,听到众人的笑声和裴峰的话,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那名副将低着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并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尽在崔琦关注下。

将这些俘虏全部带回营地,崔琦和裴峰等人安排将士们全都去休息,而两人却将王灿给带进了帅帐,准备连夜从王灿嘴里问出些有用的讯息,毕竟他们对甘州情况还并不算了解,虽然看起来王灿等人实力不强,但崔琦和裴峰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王灿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和哥哥一起回到了祖地,在那里他们得到了热情的款待,那些祖地内的族人们,全都像迎接英雄般迎接他们,然而就在他享受着各种赞扬和荣耀时,突然天空被人撕裂,随后一切美好东西都化为虚无。

王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朦胧间看到两个模模糊糊的中年人站在面前,他几乎下意思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两人面前说:“王灿拜见族叔,族叔要为我做主啊,我哥哥被那天将侯杀了,那天将侯实力极强,恐怕唯有老祖宗才能对付他们。”

听到王灿的话崔琦和裴峰均是一愣,随之两人便笑了起来,裴峰憨笑着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说:“俺长得有那么老吗?小子,你睡醒了没有啊?看清楚我们是谁,俺那些部下应该没有打你的头啊?怎么把人就给弄傻了呢?”

王灿惊异的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看清两人面容,险些吓得再次昏过去,因为两人虽然并不算多么俊朗不凡,但却有这股透人心魄的气度,尤其是那个壮阔高大的家伙,站在那给人一种自然而然压迫感,王灿甚至感觉到两人身上威压丝毫不输给他那位老祖宗,他也马上猜到两人身份。

不用想也知道两人中有一人定是天将侯,而另一个肯定是传言天将侯鬼仆,实际上乃是前神策大将军崔寅的儿子,传言被发配郴州意外被炼制成鬼仆,后来得到妙法金莲重铸魂魄的崔琦。

对于这两个人出现在眼前,王灿可是打心眼里感到恐惧,虽然两人说起来算是他的杀兄仇人,但王灿深知恐怕终其一生也非两人对手,所以他心底那么一丝恨意,也被两人强大气势给压灭。

见王灿冷冷看着自己和崔琦,裴峰有些奇怪地问:“喂,俺说你小子真的傻了?俺告诉你,别在俺面前装,有什么事情给俺一五一十说出来,兴许俺觉得你并没有什么大罪过,就把你交给官府审理,俺就不亲自出手杀你了。”

听到裴峰的话让王灿心里感动羞耻,于是他强忍着心中恐惧,故作镇定凝视着裴峰说:“哼,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信息,你们不要得意太早,我知道你们一个是天将侯,一个也是女皇帝的亲信,可谓位高权重手段高强,但是我才不怕你们呢,如今女皇帝都死了,天下注定是我们士族的。”

听了对方的叫嚣,崔琦面带笑容没有说话,反倒是裴峰眉头一拧不屑地说:“小子,你真以为自己很硬气?你这不叫勇敢,你这叫找死,哼,你们这些士族也妄想统领天下?但看看你们将甘州弄得一片沙海,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就知道你们都该死,俺早晚会灭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士族。”

裴峰的话虽让王灿不服气,但王灿却不得不承认裴峰所言是正确的,早在族内老祖宗开始利用地脉修炼时,王灿看到大片土地沦为沙海,就感到家族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如此竭泽而渔早晚会弄得天怒人怨。

后来族内命他们去外面抓童男童女,王灿因为此事还跟族内的长老大吵了一架,若不是最后自己哥哥担保,恐怕这个时候王灿还被关在甘州城大牢里呢,而经过了几个月来的耳濡目染,以及与那些反抗者的拼杀,王灿心也渐渐变得坚硬起来,他开始把那些普通百姓是为蝼蚁,开始蔑视那些人的生死和悲欢离合。

在这种心里影响下,王灿终于不但不再排斥族内决定,反而为了家族发展壮大,开始想方设法获得更多的资源,每次出外去别的州府家族和宗派掠夺资源他都冲在最前面,他想要用自己双手为族权壮大出力。

直到这次自己的哥哥身死,他们也栽在了裴峰手上,王灿听了裴峰教训,又一次反思之前他们的做法,才发觉他们确实是在做些遭天谴的事情,可是转念他又想起之前族叔跟他说过:“修行者乃是秉持道统,代表着天地,所以不用担心那些蝼蚁的死活。”

想起这句话,他几乎不假思索反驳裴峰说:“我们都是修行者,应该明白各自都有道统,道统乃是秉持天地的,所以根本不用考虑那些蝼蚁的生存,若是每个人都去想那些蝼蚁死活,那我们这些修行者也不用修行了。”

听到王灿说出这么句话,崔琦和裴峰可谓勃然大怒,裴峰更是直接散出周身气息,将王灿给死死锁定住,根本不给王灿丝毫反抗机会,几乎念头闪过王灿惨叫一声,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而他也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已经断了。

面对这种情况王灿可谓惊恐不已,而裴峰怒视王灿吼道:“混蛋,你这个混蛋,现在你在我眼里就像你眼里那些村民一样,不过是一只蝼蚁般的存在,我要杀掉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么你心里有什么感觉呢?”

裴峰的话让王灿彻底愣住了,这一刻面临死亡,绝对压倒性的一种蔑视,第一次让王灿感到无力,猛然间想起惨死在风沙中的哥哥,想起之前那些随他们兄弟一直拼杀四方的弟兄们,转而又想起那些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普通人。

王灿恍惚间终于明白,他原先的那些想法真的错了,如他这般自愈出生士族庶门的人,以为拥有着先天优势,蔑视着那些庶族甚至寒门的人,视普通人为蝼蚁,实际上在那些士族嫡系弟子眼里他又何尝不是蝼蚁?

而那些族内嫡系子弟,恐怕在眼前这天将侯眼里,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这一刻王灿面临着死亡,他终于明白,在死亡面前无论多么富贵,多么强大的人,其实大家都是平等的。

看到王灿瘫坐在地上,像滩烂泥般怔怔发呆的可怜样,裴峰仍旧没有降下怒火,反倒是更加恼火道:“看看你的样子,哼,根本就是滩烂泥,你连蝼蚁都算不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是你在屠戮你眼中的蝼蚁时,你又可曾觉得他们可怜?”

面对裴峰不依不饶的步步逼近,王灿心神终于全面奔溃,他趴在地上哭嚎起来,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向崔琦和裴峰求饶,祈求两人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当真正面对死亡,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想象的那么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