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城外十里亭前,崔寅和崔琦父子眼看着孙芸芯和梦绕两个女人争吵个没完,父子二人却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劝阻,而两个女人似乎越吵越来劲,甚至已经有了要动手的意思,父子两见状知道在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崔琦首先上前拉住孙芸芯,将之揽入怀中低声说:“好了,芸芯,父亲他们原来是客,再说当年事情父亲他也是有苦衷的,还有那两个小家伙不是什么孩子,是我炼化的一件宝贝的器灵而已。”
闻言孙芸芯却仍旧不相信,撇撇嘴说:“哼,你不用在这骗我,宝物一般都只有一个器灵,什么宝物会有两只器灵?而且这两个小娃娃明显是人,哼,你还在这骗我,我才不会信你呢,你放开,我要撕了这个女人,给娘亲报仇。”
看到孙芸芯胡搅蛮缠不愿意相信,崔琦也不禁有些束手无策,好在两个器灵适时飞了过来,女娃娃凌空盘旋在孙芸芯面前,撅着小嘴有些不快地说:“喂喂,你真是没见识呢,我和小真真乃是‘太极’的器灵,太极分阴阳,自然会有我们两个器灵。”
本来男娃娃还想要整整崔琦,不过看到女娃娃已经将实情说出来,知道没有机会整蛊崔琦,只好也顺着女娃娃的话说:“是呢,我们就是太极的器灵,我们两可是很厉害的哦,将来有一天我们肯定能够脱离太极束缚,练就真身。”
看到两个小娃娃竟然如此搞笑,孙芸芯心里之前的不快也随之消散,其实她本来也并没有要较真的意思,只不过看到和崔寅一起前来的梦绕,想起多年前崔寅为了这女子舍弃家庭,导致崔琦母亲身死的事情让她有些不快,所以才会和梦绕斗起嘴来。
此时此刻,被崔琦劝阻,又看到两个可爱的器灵娃娃,孙芸芯心头那股怨气消散掉,也就不再挣扎着要向前和梦绕拼命。
崔琦见状不禁松了口气说:“芸芯,好了,我们拜见父亲吧,父亲他这些年也算是有苦说不出,他所作所为皆有他的苦衷,还望你不要再去计较,有些事情还需要,我以后会好好向你解释。”
孙芸芯闻言也不好再继续闹下去,刚打算和崔琦一同上前拜见崔寅,但见周围飘落花絮陡然炸开,随后一声娇喝声传来:“站住,哼,你们若是敢上前拜这对狗男女,就别怪姨娘翻脸不认人,以后你们就别再回范阳了。”
听到姨娘的声音突然出现,崔琦和孙芸芯心头皆是一惊,尤其是崔琦本来在此就是为了提前和父亲见面,好想个办法解除父亲和母亲娘家人的误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姨娘会突然出现。
卢银红从天空中落下来,扭头瞪了一眼崔琦和孙芸芯说:“就知道你们两肯定要玩什么把戏,怎么?难道你们忘记当年就是这个男人,将祸端引回了家中,最后竟然还抛弃妻儿自己跑了,时隔这么多年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不待崔琦和孙芸芯上前回话,卢银红又接着上前两步,逼近崔琦指着他愤怒的说:“少聪,你难道忘记当年你母亲惨死的样子吗?你难道忘记了那么多年流放郴州的苦难吗?这些痛苦和苦难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还能原谅这个人?”
被卢银红劈头盖脸一通说,说的崔琦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尤其是看到卢银红悲伤的样子,崔琦根本不愿去直视,因为他怕自己也会跟着忍不住哭泣,于是他只能低着头乖乖去听着卢银红的痛斥。
另一边崔寅和梦绕两人,看到崔琦被卢银红骂得抬不起头,崔寅不禁有些动容,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最能够理解自己的竟然是儿子,看到崔琦低头不声不响的样子,崔寅眼眶里浸满了泪水。
终于崔寅还是忍不住上前说:“行了,停下吧,银红,这,这件事情不能怪琦儿,他其实始终没有忘记当年的痛与恨,他只是心里明白我是有苦衷,才会站在这里想要想办法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和矛盾。”
“哦?误会吗?呵呵,那么崔将军,我倒是很想听听,这里面的误会究竟在哪里呢?”陡然崔琦舅父卢荣龙的声音传来,随后卢荣龙领着崔琦另外两位舅父出现,三人出现后就死死盯着崔寅和梦绕,眼神里透出深深的恨意。
不待崔寅回话卢荣龙又接着质问道:“当年是不是你弃家出去历练?是不是你引回了那些海外三岛的人?是不是你将祸端引回?是不是你在祸事上门的时候,舍弃家中的妻儿老母,独自跟你身边这个女人逃走?这么多年崔琦和崔老夫人流放郴州,在蛮荒边缘拼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面对卢荣龙一系列尖锐的问题,崔寅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卢荣龙所说的都是事实,的确当年的事情是他引起的,家破人亡的时候他独自逃走,而之后母亲和儿子流放郴州,在蛮荒边境抵御妖族多年,他也不曾前去看过,甚至都没有去过问祖孙二人的生死。
这的确是他崔寅的过错,卢荣龙的话说得让他没有丝毫辩驳话语,最终崔寅也只能够叹息一声,上前两步想要跪在崔琦面前,不过崔琦眼疾手快将他给扶住,被自己的儿子扶住崔寅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
看到崔寅伤心的样子,旁边的梦绕忍不住上前为崔寅说话:“你们就知道这里指责他,你们可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他这么多年都在自责里度过,当年他也不过是个牺牲品而已,不是他不想回去救自己的母亲和妻儿,是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崔琦的三个舅父和姨娘闻言都是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崔寅伸手向梦绕摆了摆手,示意梦绕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但梦绕并没有听从崔寅的意思,而是继续说:“你们可知道,当年他是带着重伤回去的,在我救他回到苦寒雪峰的时候,他已经经脉尽断成了个废人。”
听梦绕这么说,众人有些不可思议看向崔寅,而后梦绕又接着说:“这么多年来,他带着深深自责,在雪峰上苦苦修炼,期望有朝一日可以恢复功力,你们可知道当他得知自己母亲和儿子被流放郴州,而他却瘫在床上不能动弹时候的那种痛苦?你们能想象在雪峰冰天雪地里,他独自赤身裸体修炼的情景吗?”
说到这里梦绕已经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整个人哭得像个泪人般,带着哭腔继续说:“你们都说他是个负心人,贪生怕死,舍弃家庭、母亲、妻子和儿子不顾,可是你们可知道他那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他为了能够达到如今的功力,付出了多少辛酸?”
言罢,梦绕终于泣不成声的瘫坐在地上,仍由崔寅蹲下来将她揽入怀中,整个人趴在崔寅的怀里哭泣起来。崔寅在梦绕耳边低声说:“对不起,让你跟我受苦,让你跟着我受尽白眼,还要你给我正名。”
周围众人看到崔寅和梦绕的样子,听完梦绕一口气说出的东西全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辛酸,更没有想到崔寅还有这么多的无奈与痛苦,众人沉浸在震惊中久久缓不过神来。
良久,还是崔琦叹息一声将众人惊醒说:“其实早些年我曾经调查过,知道父亲他当年是受制于人,才会惹祸上身,后来又被人给坑害了,才会导致最后惨剧发生,母亲的死也不能责备父亲,这么多年父亲都生活在自责和内疚之中,今日我希望三位舅父和姨娘能够原谅他,不要再让父亲他继续痛苦下去。”
听到崔琦的话,卢荣龙、卢锦轩、卢银红和卢克申四人也知道这么多年错怪了崔寅,四人相视一眼随后卢荣龙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运使然,逝者已逝,之前的过错既然已经付出代价,我们也不用再追究。”
言罢,卢荣龙神色缓和下来,从天空中降下来,站在崔寅面前说:“相信姐夫此来是受了圣上所托吧?既然来了,那就请入范阳城吧,刚好琦儿和芸芯大婚也需要你这个做父亲的在场才像话。”
听到卢荣龙这么说,崔寅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到卢荣龙、卢锦轩、卢银红和卢克申四人脸上浮现的笑容,崔寅制动他得到了逝去妻子这些弟弟和妹妹的宽恕,知道这一刻大家之前的恩仇都将一笔勾销。
崔寅拉着梦绕站起来,感激地向卢荣龙四人鞠了一躬,不过却被卢荣龙给止住,卢锦轩上前笑着说:“好了姐夫,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既然话已经说开,我们之前的仇怨就不存在,你仍然是我们大家的姐夫,你可不能像我们鞠躬。”
随之卢荣龙向崔寅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姐夫,欢迎你回来,请。”
面对几位妻弟妻妹的变化,崔寅忍不住又一次流下泪水来,向四人抱拳拱了拱手说:“好,请……”
旁边崔琦和孙芸芯,看到父亲和几位舅父、姨娘已经和好,两人也是相视一眼露出笑容,可是孙芸芯笑了一下又别过头去不理会崔琦,崔琦无奈地哄着孙芸芯说:“好了,芸芯,呵呵,之前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
谁知孙芸芯听崔琦提起之前的事情,更加恼火忍不住娇嗔道:“哼,你还说呢,你既然早就查清楚父亲的事情,为什么早先不跟我说?害得我还跟,跟,梦绕姨吵了半天呢,你是不是看着特别好笑?”
听到孙芸芯的娇嗔,崔琦觉得有些委屈,其实他以前是一直没有机会和孙芸芯说,而之前他曾经想要跟孙芸芯说,可那时候孙芸芯已经和梦绕吵了起来,他劝阻都劝阻不了两人,更加根本没有机会向孙芸芯说明。
旁边路过两人身边的梦绕,听到孙芸芯的娇嗔,娇笑着对孙芸芯说:“嘻嘻嘻,芸芯,你可要看好少聪呢,他可是很抢手的,不止我那个小侄女惦念着他,我听说在长安城里还有个女子想着他哦?”
梦绕的话一下子激起了孙芸芯心中醋意,旁边的崔琦更是惊讶地想要争辩,可是看到孙芸芯已经开始变化的脸色,哪里还敢继续逗留赶紧撒腿就跑。
没多久众人就听到崔琦的惨叫和孙芸芯咆哮声,众人听到声音相视一眼,尽皆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可谓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