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儿缓缓向前行驶,似乎永远也驶不到尽头一般,而更为奇怪的是,背后慢慢升起的阳光却似乎永远也追不上无底船,无底船就这么伴着夜色缓缓前行,撑船的老者也是不紧不慢一杆一杆轻轻拨弄。
不时老者还会张口唱出悠扬的调子,浑厚悠扬的声音伴着船儿,让人有种置身于宁静江面上,享受山间之明月和江上之清风的惬意,就连闭目养生的崔琦也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去看看周围的景色。
不过周围除了那浓重不散的云朵,却什么景物也没有,但就是这样崔琦仍旧能够看得聚精会神,似乎周围真的有着老者悠扬调子里所唱出的那些景色,他已经被那些美丽的景色所深深吸引。
看到崔琦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看着周围,眼见周围根本什么都没有,崔琦也能够看得聚精会神,仿佛被吸引进去,那黄袍人忍不住嗤笑道:“哈哈,当真是会自欺,这周围云朵弥补何来风景可看?却有人能够看得如此入迷,真是难得。”
旁边紫袍人闻言允吸了口酒葫芦嘴附和道:“黄兄,你难道不知?有些人最是会自欺欺人,欺人还能够理解,可是人若是自欺当真是活得够潇洒,呵呵,满眼是江上清风明月,却不知身在云端,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听到紫袍人的话黄袍人笑着举起酒坛子说:“哈哈,说得好,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白日做梦罢了,当浮一大白啊。”
说着两人又自顾自喝起酒来,可是这次两人仍旧没有引起崔琦注意,崔琦仍旧凝目看着船儿周围,丝毫也没有去理会两人,甚至就仿佛根本看不到两个人似的,对两人冷嘲热讽可谓是嗤之以鼻并不搭理。
两人眼看着依旧引不起崔琦的注意便有些不甘,终究按耐不住看向崔琦,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受到两人影响的样子。
然而当两人看向崔琦的时候,崔琦突然转过头双目迎上两人,瞬息之间,两人从崔琦眼睛里看到了种种景象,那些景象直透心灵深处,就像是深深刻在了两人的脑海里,让两人甚至难以在移开自己的目光。
从崔琦的双眼里,两人看到了夜色下,江畔峰峦迭起的景色,以及那江上清风与山间明月的景色,甚至能够清楚看到那独自漂泊在江面上的小船儿,整个景色真的是静谧美丽,让两人完全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两人耳畔传来撑船老者的叹息声,那洞彻两人心灵深处,让两人为之痴迷的景色随之崩散,黄袍人和紫袍人也紧接着醒悟过来,醒悟过来二人心有戚戚焉伸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微风吹过二人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完全被浸湿,想到方才的情况,二人都不自觉低下头去,根本不敢再抬起头去看崔琦,不知过了多久,黄袍人仰头狂灌了几口酒水,这才装着胆子抬起头来。
小心翼翼看向崔琦,却发现崔琦竟然紧闭双眼,始终盘膝坐在那儿,似乎从来也不曾睁开过眼睛,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在梦境中似的,这种情况让黄袍人更加心惊胆战,因为他可以清楚知道之前的一切都应该是真实发生过。
仔细打量崔琦许久,黄袍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撑船老者,眼神里满是询问之色,想要开口向老者询问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心里隐隐猜测到答案,但是黄袍人还是想要从老者嘴里得到明确答案。
紫袍人虽然也想要去询问,不过却始终没有能够鼓起勇气,反倒是将酒葫芦拿起来,仰头开始不停狂灌酒水,甚至连一刻都不敢停歇,仿佛一停下来就会再次陷入之前那种恐怖的迷惘之中去。
撑船老者看到黄袍人和紫袍人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可是没等他回答黄袍人,却听到端坐在那儿的崔琦开口说:“有些东西,压制在内心深处并不是放下,唯有敢于直面内心渴望和恐惧,才叫放下。”
崔琦的话让黄袍人和紫袍人身体均是一震,二人缓缓扭头看向崔琦,后者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缓缓启齿说:“你们二人心性太差,还是回神界和魔界去吧,若想要对付我,就让天帝和地皇亲自来吧,烦请二位回去给他们二人带句话,就说我崔琦,崔少聪,在半步多等着他们。”
黄袍人和紫袍人听到崔琦的话,愣在那儿许久,却是紫袍人首先站起来说:“无命子果然厉害,我们甘拜下风,我们定当把话带到,不过我们不过是与你相同的‘色明天’修为,天帝陛下和地皇陛下,可是拥有接近化境巅峰修为,还请你好自为之。”
言罢紫袍人扭头对身后的撑船老者说:“船伯,能否将我给放下来?”
黄袍人将酒坛子丢给崔琦说:“这坛酒就当送给你了。”然后转身同样对乘船老者说,“烦请船伯成全。”
撑船老者忍不住叹息一声笑着说:“呵呵,年轻人就是这么撑不住气,罢了,罢了,老头儿我就成全你们吧。”言罢,但见老者船杆子微微一偏,黄袍人和紫袍人皆跌入无底船下的银河里,随后被老者杆子向两边一引,进入两边一明一暗空间里去。
待到送走二人,老者回过头看着崔琦说:“小子,你还真是毫不留情,其实他二人也算是好心,你又何必拂了别人的好意呢?其实吧,若真的是天帝和地皇那两个家伙来了,恐怕你还真不见得能够应付得来。”
听了老者的话,崔琦知道对方是好心提醒,不过他却笑着说:“呵呵,老人家不必多虑,小子我早已不在意生死。”
崔琦这么说反倒让老者不好再说下去,只得叹息一声说:“哎,若是当年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兴许最后不会落得如此局面,现在的你实在是有些生不逢时啊,可能这就是命,就像这半步多,往左半步是神界,往右半步是魔界,退后半步就是凡界,一切皆在这半步之间。”
说着看向崔琦,可是后者闭着眼睛并未回应,老者摇头笑了笑,手上的木杆子猛然发力,随之吆喝一声道:“船入港喽!”
随着老者的话音刚落,崔琦就感到周身瞬间被磅礴的气息包裹住,整个身体都被那气息完全包裹住,甚至眼耳口鼻都没有办法睁开,连呼吸都已经做不到,而且那股气息竟然在不停透过他身上的空隙钻进体内。
很快崔琦身体就完全被那些气息给塞满,整个人就像是被浆糊给封闭住,无论是眼耳口鼻,还是周身的毛孔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丝毫缝隙让他能够呼吸吐纳,随着那些气息不断涌入体内,很快崔琦的经脉也都被堵住。
一种撕裂感传来,崔琦仿佛感到体内经脉都被完全撕裂开,那些浆糊气息竟然沿着他的经脉逆向涌进他的身体,终于在巨大疼痛下,即便是已经达到化境色明天的崔琦,也难以承受住的昏迷过去。
昏迷之中,崔琦感觉到似乎有种回归母亲体内的感觉,身体被温暖的液体包裹住,让他心灵深处感觉到一种温暖和舒服的感觉,同时他能够清楚感觉到伴着那些温暖液体流入体内,他心脏缓缓有力的搏动起来。
每次心脏剧烈的跳动,都伴随着一股强横的力量传遍全身,渐渐心脏越跳力量越大,血液就像是奔涌的江水瞬间流遍全身,周身燥热却又充满着力量,而很快那些血液透过崔琦全身的毛孔喷出体外。
正在撑船靠岸的老者,看到崔琦体内喷出的血液,那些泛着黝黑色的血液不断涌出体外,被崔琦身子下面的银色河水洗涤干净,老者脸上不禁露出惊愕之色,喃喃自语道:“无漏金身?没想到他竟然又获提升。”
当崔琦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草席软榻上,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是头顶茅草搭成的顶子,鼻子里传来一缕缕幽香,那是一种大自然芳草的清香,是不经过任何修饰最原始的味道。
闻到那香味崔琦精神为之一振,而后整个人也清爽了很多,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看清周围茅草屋内简单的陈列,却赫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屋子,竟然很像是个女子的闺房,当看到软榻旁边梳妆盒,崔琦更加肯定,赶紧从软榻上爬了起来。
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就要去收拾软榻,却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让崔琦惊异的声音传来:“啊?你醒了?来洗把脸吧,真是的,嬴爷爷还说你很快就会醒呢,结果你整整睡了六天才醒呢,嬴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根本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崔琦在听到对方声音瞬间,就扭过头去看向对方,看到对方面容他整个人仿佛遭到雷击般愣住了,甚至泪水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不由自主缓缓向对方走过去,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对方,嘴里喃喃自语道:“诗淼,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