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罗贵妃至今都还没醒过来,陆明萱不由更着急了,罗贵妃不醒过来,连个拼死保下凌孟祈的人都没有,更糟糕的是,万一她永远醒不过来了,皇上痛失爱妃的恨岂非都要冲着凌孟祈去了?到时候凌孟祈可该怎么样呢,岂非只能赔上性命了?
陆明萱不由攥紧了拳头,但从小花厅到暖阁的路就那么一点儿,她已磨蹭半晌了,再不离开怕就要让陆老夫人和陆大夫人动疑了,她只能强压下继续听她们婆媳说话的想法儿,去了暖阁里,只是之后一直到回到空翠阁,也是心不在焉的。
再说陆老夫人听得罗贵妃小产了之后,心下的担心绝不比陆明萱少多少,不过她老人家更多是在为自家担心,怕皇上一怒之下,迁怒他们老两口乃至定国公府,这才真是天降无妄之灾呢!
因忙使人去请了老国公爷来,屏退众服侍之人三言两语将情况与老国公爷说了,末了急声问道:“老国公爷看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老国公爷闻言,这才知道今日皇上没有早朝是因何缘由,说句僭越的话儿,他老人家虽在京城很多部门都有自己的暗势力,但宫里却没有,一来他从未想过送自家的女孩儿进宫去争宠,二来宫里已有徐皇后了,陆徐两家到底是姻亲,就算政见不同,互通一些有无还是做得到的,宫里但凡有什么消息,徐皇后自会使人送回来,他犯不着再送人进去白惹徐皇后的厌。
不由紧皱起了眉头,半晌方道:“现下除了等,我们还能怎么办?只希望皇上圣明,别将此事迁怒到我们头上来,话说回来,本就不是我们自己愿意趟进这滩浑水里去的,想来皇上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至多没有好脸色也就罢了,我更担心的是祈哥儿,罗贵妃是在见过他之后才小产的,皇上只怕本就不待见他,何况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怕祈哥儿此番凶多吉少了……”
陆老夫人面色不善的道:“此事又与祈哥儿什么相干,祈哥儿根本是无辜的,只可惜命不好摊上这样一个娘,如今怕是要白赔上一条性命了,横竖他这条性命是姓罗的给的,如今便还了她,她总该满意了罢!”
老国公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少说两句罢,且等着看皇上怎么处置此事罢。”心里则在想着,看来他得立刻使人去锦衣卫卫所守着,一旦凌孟祈有什么事,他才好立刻知道啊!
次日,陆明萱与老国公爷并陆老夫人的担心便成了真,老国公爷使去锦衣卫卫所守着的人回来禀报:“宫里一早有公公出来,稍后凌公子便被两个同僚押着,带进了宫里去。”
当然,陆明萱是经过几次辗转才知道了这个消息的。
老国公爷立刻便要换了衣裳进宫去,凌家三代单传,好容易到了这一辈有两个儿子了,老国公爷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凌孟祈出事,那样他死后都无颜去见老友,更何况此事在他老人家看来,本就不干凌孟祈的事,再说句难听的,本就是皇上先做了对不起凌孟祈的事亏欠了人家,如今他不认错不补救也就罢了,还想要了人家的命,哪有这样的道理?!
却被陆老夫人死活拉住了,急声道:“皇上如今正愁找不到人作筏子泻火,你不说躲着也就罢了,偏还自己往上凑,你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以前还可以说皇上圣明,虽生气着急也不至于拿你一个两朝元老怎么样,可如今我们都知道他连夺人臣妻的事都做得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我不管,我不会让你去的,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们这一大家子靠谁去?”
不待老国公爷说话,又道:“我知道你喜欢祈哥儿,我也自来都很喜欢那孩子,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更是怜惜他了,可我们再喜欢他再怜惜他,也不能为了他白赔上自己和这么一大家子人不是?您也别太担心,指不定罗贵妃这会子已经醒过来了呢,只要她醒过来,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白丢性命不成?势必会拼死救下祈哥儿的,皇上对她的宠爱有目共睹,如今失而复得,又岂有不事事都顺着她的?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没能及时醒过来,祈哥儿真因此而丢了性命,那也是祈哥儿的命,怨不得别人,谁叫他前世不修托生在了罗贵妃肚子里,如今也不过就是以命还命而已,我们能怎么样?反正无论怎么样,我今日都是不会让你进宫的!”
老国公爷却坚持定要进宫去,“你也说了,我好歹也是两朝元老,皇上就算再生气再着急,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可祈哥儿不一样,我今日若不去救他,便没有谁能救他了,且不说我与凌兄多年的交情,只就事论事祈哥儿从头至尾都是无辜的,我便定要走这一趟,你别拦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当知道,你是拦不住我的!”
陆老夫人见老国公爷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又想起他几十年来都是说一不二惯了的,饶心下再是担心,也只能住了口什么都不再说,只令双喜双福服侍他更衣去。
一时老国公爷换好衣裳,见陆老夫人正坐在临窗的榻上落泪,心下到底还是一软,上前压低了声音与她道:“你放心,当年在战场上那么多凶险的时刻我都过来了,难道进宫一趟还能比上战场更凶险不成?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陆老夫人闻言,心下稍松,但究竟还是做不得彻底放心,只得闷闷的应了一声:“那你可要说到做到。”亲自将老国公爷送了出去。
其时陆中冕已闻讯领着陆文廷赶了来,说是要陪老国公爷进宫去,老国公爷又岂肯让他们父子去?这件事儿子与孙子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只笑着说自己进宫是去安慰开解皇上的,让他们不要担心,再说皇上也未必喜欢人多。
陆中冕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便没有再多说,领着陆文廷亲自将老国公爷送至垂花门外上了马,领着十来个亲卫,很快消失在了父子二人的视线当中。
再说凌孟祈自生辰前夕收到陆明萱打发小迟师傅和丹青送去的生辰礼物后,一开始见那礼物只是一枚玉佩,虽温润莹透,洁白无瑕,如同凝脂,一看便知道是上品,却正是因为这枚玉佩是上品,才说明陆明萱心里还拿他当外人看,否则不会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心下便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