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急本宫急!徐皇后又是一阵火大,到底还是强忍住了,满心不耐的打发了陆明凤后,方低声与徐大夫人说起话儿来。
陆明凤抱着孩子甫一出了宫门上了自己的车辇,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的金嬷嬷便低声急急问道:“怎么样娘娘,事成了吗?”
“回去再说!”陆明凤语气不善,“嬷嬷也是我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了,怎么会连‘隔墙有耳’的道理都不知道?”
说得金嬷嬷老脸通红,她这不也是着急与害怕吗,不过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只自陆明凤怀里接过早已睡着了的慕容语,轻轻的拍起来。
一时回到大皇子府,陆明凤更衣梳洗一番,又令奶娘将女儿抱去暖阁里守着睡觉后,方屏退所有人,与金嬷嬷低声说起今日在凤仪殿的情形来,“……母后一开始自然不答应,可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她只要想知道我口中的那个大秘密,就不得不妥协,又岂是她想不答应就能不答应的?”
金嬷嬷长出一口气:“那就好,只是空口白牙随时都能变卦,到底还是白纸黑字更可靠,娘娘一定得咬紧了牙关,不论发生任何事,都得待拿到字据再妥善保管起来后,方能和盘托出。”
陆明凤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金嬷嬷又咝声道:“只是皇后娘娘虽答应了,大舅老爷却还没答应,也不知会不会再生变?于皇后娘娘来说,不论哪个女人生的儿子,只要是殿下的儿子,就都是她的孙子,于大舅老爷来说却不一样,他又岂肯甘心辛辛苦苦一场,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嫁衣?”
“他自然不甘心。”陆明凤冷笑,“可情势容不得他不答应,不然他就去谋反啊,答应了我,也许还能有五成的把握心想事成,不答应我,指不定就只有一二成了,我这位大舅舅自来都极能权衡利弊的,妈妈只管放心罢!”
金嬷嬷闻言,方不再多说,只心里难免还是有几分忐忑,既怕徐皇后与徐晋年不答应自家主子的条件,又怕他们答应了,回头却发现自家主子所谓的“大秘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还不知道届时自家主子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却不知道,她心里忐忑不安,陆明凤其实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她的镇定与从容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但事已至此,她却只能将这场豪赌继续下去,继续在这条既有可能是不归路的路上走到底了!
很快便到了第三日上,徐皇后与陆明凤说好的让她再次进宫的日子。
这一次,陆明凤没再带女儿一块儿进宫去了,她嘴上是说着不在乎徐皇后将女儿留在宫中,可心里又岂能真不在乎?虽然明知道如果徐皇后真想让她们母女分离,她便是把女儿藏到哪里都没有用,但还是忍不住尽可能的让女儿远离徐皇后。
到得凤仪殿,就见徐大夫人早到了,坐在徐皇后丹陛以下的玫瑰圈椅上,与上首的徐皇后一样,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陆明凤只当没看见,含笑上前给徐皇后见礼:“臣媳参见母后,祝母后凤体康健,长乐无极!”
不待徐皇后叫起,已自顾站了起来,与徐大夫人问好:“没想到大舅母来得这般早,早知道我便该再早一些出门了。”
徐皇后看了一旁的高嬷嬷一眼,后者便带着殿内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徐皇后方看向陆明凤不耐道:“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要的东西已经在这里了,现在你总可以说了罢?”
徐大夫人便适时将一个黑漆描金的匣子递给了陆明凤。
陆明凤接过打开一看,见果然是徐皇后与徐晋年的笔迹,按她的要求写了‘一旦事成,在陆明凤有生之年,都只尊其一人为皇后和太后’之语云云,一共六张纸,最重要的是,每张纸的右下角都印了徐皇后和徐晋年的印章。
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几张纸,她们母女的将来总算能有几分保障了,哪怕这保障极有可能随着徐皇后与徐晋年的心想事成而变质,到底聊胜于无,最不济了,也能对他们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不是?
陆明凤细细将每张纸都看过了,确定都无误后,才仔细收了起来,笑向上首徐皇后道:“明日臣媳再进宫来向母后请安,至于大舅母,就可以不必再来了,母后想念自己的孙女儿,想****见到自己的孙女儿任谁也挑不出半句不是来,****都见自己的娘家嫂子,一个外命妇,可就大有藏掖了,母后与大舅母说是也不是?”
徐大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大皇子妃说的是,我这便出宫去,待以后有了机会时,再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说完冲徐皇后行了礼,肃手退了出去。
陆明凤待徐大夫人走远了,方与徐皇后道:“那臣媳也不打扰母后了,明日再进宫来向母后请安不迟。”然后也行礼退了出去。
余下徐皇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还是想着一旦将来他们母子真能心想事成,便是陆明凤手握她和大哥的亲笔字据又如何,一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心里方舒坦了一些。
且说徐大夫人才回到安国公府自己的正房,徐晋年立时便自外院过来了,屏退满屋子伺候的人,便沉声问徐大夫人道:“怎么样,那个死丫头说了吗?”
徐大夫人道:“今日她仍没说,不过已经与皇后娘娘说好,明儿一早便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想来明儿就该告诉皇后娘娘了。”
徐晋年闻言,眉头稍松,但随即便皱得更紧,恨声道:“那个死丫头,竟敢威胁起皇后娘娘和我来,等将来大皇子做了皇上,我们徐家的外孙做了太子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又冷哼道:“只想着收获,却从不耕耘,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果然不愧为陆中冕的女儿,与陆中冕一样的奸诈狡猾,将来不但她,陆家的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们走着瞧!”
也正是因为想着将来事成以后,要捏死一个陆明凤乃至整个定国公府都是易如反掌之事,徐晋年才会含恨按陆明凤的要求立了字据盖了印章的,一时的得失与憋屈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