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陆明雅被陆二夫人强势的弄出敞厅以后,先还不肯离开,还口口声声叫嚣着:“娘您放开我,我要回去找陆明萱那个贱人评理,打烂她那张狐媚子的脸,打烂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装可怜算计我,呸,不过一个贱婢生的贱丫头罢了,竟敢处处要我的强,我今儿个不打得她跪地求饶,我再不活着……”
只可惜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已被一脸冷若冰霜的陆二夫人喝命随行的丫头婆子捂住嘴,箍住她的手脚不由分说给她弄走了,一直到回到二房的正院后,陆二夫人才示意丫头婆子们松开了她,然后挥手令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
陆明雅一得了自由,便又怒骂起来:“娘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还需要怕那个贱婢生的贱人不成,您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就算她有祖母撑腰又如何,祖父还在呢,这个家还轮不到祖母一手遮天,真惹急了我,我便把事情捅到祖父跟前儿去,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在祖父心目中是我这个嫡亲的孙女儿有分量,还是那个贱人一个旁支家的野丫头有分量,连祖母也休想脱得了干系!哼,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就算父亲不是她生的,不也叫她一声‘母亲’吗,如今倒抬举得一个旁支家的野丫头都敢骑到我头上,她也不怕传了出去,旁人说她‘苛待庶子,不贤不慈’,啊……”
话没说完,脸上忽然着了一掌,立时火辣辣的疼,人也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陆二夫人,似是不敢相信方才那一掌是向来最疼自己,视自己为命的母亲打的一般。
还是留下来的惠妈妈的惊叫声响起:“夫人,姑娘还小呢,您有话只管好好儿与姑娘说,何必动手呢?这万一要是打坏了哪里,可如何是好?”又小心翼翼问陆明雅,“姑娘,您没事儿罢?夫人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动手的,实则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夫人心里比您更疼一万倍,您可千万不要与夫人置气才好……”
陆明雅才总算回过了神来,本就才吃了陆明萱的暗亏,在那么多客人面前丢尽了脸,如今自己最亲的母亲还不分青红皂白对自己动起手来,当即气疯了,一边大哭着:“我在外面受了欺负,娘不为我出头撑腰也就罢了,竟还反过来打起我来,从小到大,娘从未弹过我一指甲,今日却为了那个贱人打我,难道祖母的心生偏了,您的心也生偏了吗?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横竖我活着也是碍大家的眼,今儿个便索性死了算了,也省得以后是个人都能欺负我,我还有冤没处伸……”,一边直愣愣往墙上撞去。
直把陆二夫人唬了个半身不遂,魂飞天外,越着急反倒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竟杵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眼睁睁看着女儿往墙上撞去。
万幸千钧一发之际,惠妈妈从她身后刺出,堪堪堵住了陆明雅,双臂将其死死抱住不放,方没有酿成一场惨剧。
陆明雅寻死不成,满腔的怒气便都转嫁到了惠妈妈身上,赶着惠妈妈又踢又打的,“你这个死奴才,你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我拉拉扯扯的,是不是以为我娘抬举你,你就忘记自己几斤几两,拿自己也当主子了?信不信我立时打杀了你?”
惠妈妈方才已被陆明雅撞得胸腹生疼,这会儿再被她又踢又打的,更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可她却不敢放开陆明雅更不敢计较她的混帐话,只能拿眼看向陆二夫人,叫道:“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呀,若姑娘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后悔也晚了,心疼的还不是您自个儿?”
陆二夫人看起来呆呆的,惨白着一张脸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不是还未自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半晌方灰心丧气的冷声命惠妈妈:“你放开她,她要死就让她死去,横竖我也早活够了,我们娘俩一块儿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只不知我的适哥儿如今是不是已转世投胎了?若是能在黄泉底下见他一面就好了,也不枉我这些年****夜夜的想着他,连个安生觉都没睡过……那样我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满足了。”
惠妈妈被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唬得半死,也顾不得再箍制陆明雅了,几步上前便强笑劝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蝼蚁尚且偷生呢,更何况是人?您就算不为自个儿想,也得为姑娘和家里老太太想啊,难道您真忍心看姑娘没了亲娘任人欺凌宰割,忍心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说到最后,连强笑都笑不出来了,眼里已有了泪。
奈何陆二夫人却不为所动,仍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惠妈妈无奈,只得又看向陆明雅,哽声道:“姑娘,您劝劝夫人罢,夫人这些年心里的苦别人不知道,您难道还能不知道不成?若不是因为您,夫人早撑不下去了,您当夫人就真忍心打您不成?夫人那是盼着您好,看您犯糊涂心里着急啊,您若再与夫人较劲儿,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求您就劝劝夫人罢……”
陆明雅方才之所以寻死,不过是仗的一时之气罢了,如今不但那股气散了,连满腔的愤懑与不忿也随着那股气散去了不少,脑中已恢复了几分清明,见陆二夫人这般灰心,又提起死去的兄长,只觉大没意思,暗中后悔不来。
只才挨了陆二夫人一巴掌,心里多少还有几分气,便不肯向陆二夫人服软,只是抿着嘴站在一旁,一个字也不肯说。
陆二夫人将女儿这幅倔强的样子看在眼里,就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到底自己先开了口,只是语气仍颇不好:“总算知道自己方才有多丢脸,不闹了,消停了?”
这话一出,陆明雅瞬间又炸了毛,尖声道:“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丢脸了?明明就是那个贱人暗算我,表面上夸我的步摇漂亮,实则却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时,用只够我和她听得见的声音讽刺我嘲笑我,说我国公府嫡小姐的名头名不副实,不然陆明凤和陆明珠怎么不让我与她们同桌,明明是那个贱人挑衅在先的,我有什么错?若不是方才娘强行将我弄走,我早当众揭穿了那个贱人的真面目,看她还要怎么颠倒黑白,指鹿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