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鸡鸣三不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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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不想彻底决裂,采取积极支持的态度最好。牛死不回头时,扯缰绳硬拉不如揪住尾巴随它去,起码有所控制不会导致丢失,终究属于个人财产。此想法属于理性。

思想上通了,行动上自然明确。水弈卓然为了让张昭体会自己的深情,特意跑来助兴,同时还根据他的要求,从网上下载大量有关公司的资料顺便带来。

“你跟家里的关系还没完全搞好啊?”水弈卓然见张昭表面融入村里,实际仍独自住在一幢风雨飘摇的土房里,顿觉心疼,当即使用从准公公那里学来的农村性语言表示感慨:“这是从屎窝挪到尿窝啊。”

“有窝总比没窝强。”张昭持积极乐观的态度。“你不用着急,也不用过多担心,我跟家里的关系会逐渐改善,生活条件也会逐渐变好。早晚的事。”

张昭的信心有根据。自从许介平与犟驴张海庆谈话之后,这老头就陷入了两难境地,硬拨书记的面子说不过去,按书记的话做自己又下不来台。正没辙呢,钱不足钱朴初回村处理房产,给他送来个一举两得的机会,多花俩钱儿,既帮屯邻又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也算是老子对儿子的宽宏大量高姿态,更缓解了与老伴的关系。待到张昭他们无意中挣了一笔大钱时,犟驴张海庆对儿子的怨恨又减掉几分,不知不觉接受了许介平和儿子的某些观点。

“说的也是。不管好歹,你总算回村有个正经房子住了,干脆咱俩结婚吧。”水弈卓然正面搂住张昭的脖子,将脸紧紧贴住他的面颊,说的自然显得甜蜜。

“在这样的房子里做新娘子?”张昭惊讶于水弈卓然决策的突然性。“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委屈自己吗?”能为爱情做出如此牺牲的女孩儿,如今不说凤毛麟角,也是打着探照灯都难找啊!

“委屈啥呢。新娘子,破房子,反差大点层次鲜明,更会显出我的漂亮。”很不知愁的精神。

“哎呀!头回发现,水弈卓然小姐挺有幽默感哪。”张昭有意调侃。“我们要真在这种房子里结婚,你爹妈送完亲,不等回到家就得气死在半道儿上。”

“你才气死在半道儿上呢。怎么说话呢?”水弈卓然使劲搡了张昭一下。“你别当我们是见钱眼开的逐利之人,我崇尚爱情,不崇拜金钱和物质。”

“伟大!”

“你不相信我的诚意?”

“我信。正因为我相信咱们的感情是真挚的,所以才不能在这破烂的房子里结婚。”张昭十二分深情的眼神儿注视着恋人。“也请你相信我的承诺:三年之后,你如果还愿意嫁给我,我肯定用漂亮的乡村别墅做洞房。而且你还要记住,到那时不光咱住别墅,全村所有人都要告别破土房,住上宽敞明亮的别墅式住宅。”

“你敢保证,不是刚挣俩钱就发烧说大话吧?”水弈卓然用怀疑的口吻怀疑的目光刺激张昭,说不清其中是鼓励还是打击,或许两种因素同时存在。

打击是从反面鼓励。

“我向上帝保证,这个愿景肯定实现,绝对不说大话。”张昭几乎要慷慨激昂地宣誓了。

“你拿啥保证?”

“就拿这个。”张昭猛然紧紧捧住水弈卓然那张美丽的脸庞。

以下动作色彩艳丽,恕不再作细致描写。若有好奇者想慰劳眼球,建议出门儿到旮旯胡同马路边上去遛遛,那里自有比文字描写更直观的现场表演。

时髦说法:真人秀。

在乡政府的直接帮助和指导下,“三不管儿有限责任公司”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入股工作进展还算顺利,全村百十户人家,除了因循守旧谨慎观望者及平时常把锅吊起来当锣敲的人家外,相当一部分家庭都参与了股份。有些余钱不足的人家,也积极以土地折价入了股。

“我偏不入什么公司。”拐拉腿刘贵不想另立山头,但明确表示不受制于人。“当初分田到户,就是让人单干。单干多好啊,自由自在,挣多少钱都揣个人腰包。”

“入股分红也照样揣个人腰包啊。”刘壮子念念不忘那分红的一幕,再也不想重复分不着红而眼红的事了。

“不但分红,人家张昭说,入股后好处多着呢,公司里什么好事都有股东一份。”这段时间,水仙花杜华耳濡目染,脑袋开窍了。她不懂团队精神,但看到了联合起来的益处:人多力量大,干啥都不怕。好处同分,风险共担,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

“好事?还总有好事呀?”拐拉腿刘贵认为不能说打渔挣着了,以后干什么都能挣钱,一次歪打正着不能证明事事顺溜。“要是赔呢,谁给兜底儿?要有人敢打这个保票,我就入股。没人呀。你们问问姓张那小子,他敢保证不?”

“谁给你保证那玩艺?要想挣钱就得冒险,你没听人说吗,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逮不住流氓。”刘壮子一心要扭转他爹的旧思想,全不想会威胁到母亲的安全。

“放屁!你倒想舍老婆孩子去逮什么流氓啊狼啊,可你有吗?”

拐拉腿刘贵简短之言,初听起来很平常,细琢磨相当有内容。从表面看,现场只有他拥有老婆、孩子,不管是用来套狼还是逮流氓,他都不愿舍弃“本钱”。从深层次理解,拐拉腿刘贵是传统意义上的户主,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私有财产,惟他才享有支配权,老婆、孩子既无权决定舍出自身,也无权决定舍出家里的其它物品。

纵观世间,惟有人最具独立性,也惟有人最愿强迫他人,但决定的本原来自于自身,其他人的干涉只是外部条件,最终仍由个体决断,上下级关系,不服也照样拒绝;外遇,更没听说须经组织批准或他人同意。

拐拉腿刘贵的小心眼只能自己享受。

“胡搅蛮缠,净歪理。”刘壮子几乎甘拜下风了。

“儿子,别跟他一般见识,那纯粹是个咬屎橛子给麻花儿都不换的手儿。”争论到白热化程度,水仙花杜华也找不出有说服力的话,不得已,只好用句形容犟种的乡间俗语来骂人。

水仙花杜华命苦。早年,她父母双亡负债累累,与小弟弟一起成为孤儿艰难度日。后来,走街串巷以货郎为生的老刘头,看到了水仙花杜华的窘况,也看中了她的美貌,为帮她更为给自己那其貌不扬的儿子找个媳妇,就托人牵了线。原本水仙花杜华很不看好拐拉腿刘贵,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带着小弟弟嫁做人妇。漂亮人的到来,给小村庄增添了亮丽,也毫无疑问地获得了“水仙花”的美誉。

结婚时,水仙花杜华不满18岁,她弟弟也刚13岁。3年后,水仙花杜华的弟弟参军走了。又过3年,部队把水仙花杜华请了去,告诉她弟弟因公牺牲了。据说,那孩子死的时候,正好是到部队三周年,一天不差,几乎一个小时都不差,无可争议地圆满完成了服役期限。

弟弟死后,水仙花杜华在这个世上最至亲至近的人,自然非拐拉腿刘贵和儿子莫属,虽没有大富大贵的日子,总算有个称得上温饱的家庭。久而久之,养成了水仙花杜华对拐拉腿刘贵的依附感,一般情况下,她不违背丈夫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