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鸡鸣三不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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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跟你说好噢,谁愿搬谁搬,我是坚决不搬家。”上级的补偿政策还没出台,闷葫芦邱广全就开始起刺儿。

歪葫芦刘珍不在了,闷葫芦邱广全继承她的遗志,责无旁贷地挑起“一家之主”的重担。他听测量的技术人员说,根据规划图,他家正处在街路上,不搬迁路就修不通,当即为维护自身的既得利益找村长交涉,拒绝搬迁。

“不搬?舍不得你家那一大溜房子?”干勾鱼于得泉翻了翻眼皮,不无挑唆地告诉闷葫芦邱广全:“这事可由不得你。张昭大董事长设计的发展规划,听说还有个什么图呢,乡里都不反对,你个小白人儿出来抗衡,恐怕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就算你家那些房子很值钱,该扒到时候照扒不误。”

“敢哪!小瘪犊子,就他能整事儿,打从回村来就折腾,一天消停时候没有。”闷葫芦邱广全家没入股,也无人参加手工艺品的编织,不是集体致富的受惠者,还要为集体致富付出代价自然不情愿,有人点火肯定冒烟。“我找他去,让他把那个屁规划改了。一条破街,往前往后都行,凭啥非压我家屋顶?”

“你最好别去,那可不是个好惹的茬儿,人家是什么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又有乡领导撑腰,你小心打不住黄皮子惹一腚臊。”干勾鱼于得泉阴阳怪气地奉劝,收到了煽风点火的效果。

“我怕他?”闷葫芦邱广全类似于在殖民地长大的人,被老婆压制的同时也受到了熏陶,如今独立自主扬眉吐气了,有怨恨自然要发泄,他鼓起蛤蟆似的肚皮,气鼓鼓去找张昭算账。

闷脾气的人讲理嘴跟不上趟,动武手脚都能跟上。

“找去吧,看你俩谁能整过谁?”干勾鱼于得泉的眼睛里透着喜悦的期待。“又不是商人,还搞什么公司。妈的,屯子里祖辈人都安静地过日子,除了闹灾荒挨过饿,平时谁也没饿死,也没人说日子不好。他回来没事找事,扯王八犊子,还改变面貌,改个蛋?”

干勾鱼于得泉幻想着闷葫芦邱广全此去,最好能给张昭的脑袋上砸一棒子,让他彻底清醒,别再异想天开。

于大东那个没收村边鱼塘的建议,经张昭与许介平商议,没有得到支持。许介平认为,没收鱼塘虽然有法可依,但也需要慎重,任何莽撞都不可取,何况这涉及的不是一两个人的利益呢。

法不责众。中国人一向信奉的逻辑。无数事实证明:一件事如果牵扯一个或几个人,有多充分的理由也难赢,而如果牵扯到一群人,没理也有获胜的希望,甚至将胜利变为现实。此乃人类社会的基本特色。人世间,孤胆英雄赵子龙虽不乏其人,然一滴水能折射太阳的光辉却掀不起滔天巨浪。好虎架不住一群狼,骤众闹事才见真功夫。

众怒难犯。

“既然不能把所有鱼塘全部纳入到公司里来,那就先把本村的几个集中经营,我相信,只要咱搞得比他们强,就会产生吸引力,将来不用做工作,他们也得上赶子来入股。”张昭退而求其次。现实告诫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形成相当的产业规模得循序渐进,一步步做大。

“问题是咱屯里人也知道养鱼是块肥肉,见外地人不干了,他们还愿不愿意吐口啊?”于大东担心本村仅有的几个养鱼户,也不一定全愿意走合作的路。

“做工作呗。争取让他们相信,集体经营更有利于发展和抗风险。”张昭体验过被拒绝的滋味儿,但他不能急流勇退,迎难而上才是成功的基本前提。

如果不是战略战术的需要,撤退等于承认失败。

“别人入不入股咱管不了,我家肯定入。”孟三儿态度坚决。别以为他做不了主,自从去年冬天打渔挣钱后,孟三儿的父母就跟他明确:念书人做事有谱,以后张昭干啥咱都跟着。

知识可以改变一切。

为了增强说服力,公司内部对分工进行了调整,孟三儿与于大东调换角色,孟三儿以养鱼户的特殊身份现身说法,跟张昭共同走访屯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养鱼人。

经过艰苦细致的说服工作,加上乡里乡亲的面子,特别是孟三儿家的积极影响,几家养鱼户基本上达成了合作意向。然而,顺流中也有浪花,孟三儿家的鱼塘远离其他几户,无法联成片,经营起来有一定麻烦。孟三儿提出置换意见,张昭认为可行,但附近能够置换的几家外来鱼塘主都不同意,原因是水面大小不同,谁也不肯吃亏。

“我们可以补点钱。”张昭按照市场规则与人谈判,结果没谈成。鱼塘拥有者的理由很直接,水面大小不同,造价和产量自然不同,补钱只能补一时补不了长久,除非按产量差别一次性补上10年。

苛刻的条件使谈判陷入僵局。

“不跟他们扯了,就这么着,顶多再加个人单独照看呗,还能咋的?”孟三儿失去了耐性。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张昭无可奈何。

私有财产受法律保护,所有者有拒绝交换的权利。

星期天是龙小儿的最爱,尽情地玩耍淘气是重要主题。

孩子的心具有相同性,龙小儿家的早饭还没吃完,五、六个小伙伴儿已经进院了。

龙小儿是儿童队伍的指挥者,见部下来临立即撂下饭碗,眼睛快速搜寻他那柄木制宝剑的位置。起初,龙小儿依电视剧知识,打算学古代武士,宝剑闲置时挂在墙上,可钟亚芹不同意,理由自然是挂那玩艺不协调。不让挂,总得有个地方放置,经友好协商,钟亚芹允许龙小儿把宝剑放在窗台上或立在属于他势力范围内的三屉桌旁,并警告:如果他自己错放地方,遭遇损坏一律活该。龙小儿谨遵约定,宝剑一直安然无恙,葵花杆特制的剑套却换好几茬了,那次骑车去找他二叔,冲进路边的沟里后就换了一次。好在这东西容易做,切下一节儿葵花杆掏空瓤就成,不用爷爷亲自动手,龙小儿自己已能独立完成。

“眼睛又四处踅摸啥?几个小勾死鬼儿一露面,你那心又不在肚子里了是不?”紧盯着龙小儿举动的钟亚芹,不等他武装起来,拉下脸封死其出路。“作业做完了吗?学习没兴趣儿,玩儿你倒挺上心,耳朵眼儿里都能伸出腿来,饭还没吃完就想跑。”

“先玩一会儿,回来再做作业。”龙小儿挺有计划意识,打算分两步走,先玩后做作业,至于吃饭可以忽略不计,少吃几口没关系,玩起来就不知道饿了。

必要时须牺牲局部利益。

“不行。”钟亚芹不批准。

“哎呀,他们都来了。”玩伴儿们相约在早晨,先遣队已经到了门外,不去等于失信于人。

“谁来了也不许走,吃完饭老实儿做作业去。嘿呀,最近你也还阳了是不?敢不听话。再给我拗下鼻子?我把你屁股踢两瓣了。”钟亚芹抬抬脚显示母亲的权威,这权威包括踢屁股的恫吓,真不听话真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