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道白狐聪慧伶俐,阴险狡诈,奈何她怀中这只东西,却是瞌睡漫天,成日蜷缩,一动不动。
纵是清明时,这东西也仅是圆鼓鼓的睁着眼睛,看着倒是怜爱至极,倒也无白狐该有的阴邪之气。
再想起那只被妖异之人抱在怀里的白貂,倒稍稍显得野性,奈何却被妖异之人剥了一块皮后,便开始胆小瑟缩了,只要见得妖异之人靠近,甚至被妖异之人拎着抱在怀中,那白貂便会一直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畏惧不已,也不知此际,那妖异之人抱着白貂入得那养心殿内,又会如何对待那白貂,他此番入宫,并未携礼,若突然兴致一来,将白貂赠给晏亲王那逆贼,她定是会心有不满的。
冷风浮动,肆意扬着周遭的帘子,吹拂之下,不止将四下的帘子吹得摇摆,也将头发吹得乱腾。
此番入宫,长玥并未打扮,又因今早一直服侍着那妖异之人,是以也无暇打理头发,仅是趁着在屏风内换上这身衣裙之时,稍稍伸手用手指梳了梳满头的青丝,随即便出得屏风,也任由自己满头的青丝披搭在肩头,甚至也来不及将头发挽上。
而今,宫闱依旧,却换了主子,而她慕容长玥,身子依旧,奈何满面红肿,早已不复以前的倾城绝丽。
大抵是,曾经容颜倾绝,自行拥得,是以不曾觉得太过珍惜或是贵重,而今容颜不复,才觉得,原来容颜不善,也会遭得那么多人的鄙夷与轻视,甚至于,连自己都会对自己的容貌或是妆容彻底懈怠。
只是,这种改变,虽会让她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光,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可以当一个无人关注之人,可以肆意的,在这京都城内旧地穿梭,且无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思绪至此,心底深处,沉然一片。
待回神时,怀中的白狐已是睡着,眼眸紧合,身子骨蜷缩一团,似已睡得正想。
长玥眸中漫出了半许释然,随即,便开始稍稍合眸,双手微微搭靠在膝上,内心深处,心法一起,再度开始练起内功来。
那妖异之人虽不曾悉心教她武艺,但她却是知晓,无论她对那流光剑招数记得如何牢靠,但若是内力不行,流光剑一出,自是达不到预期效果,虽练习剑招重要,但她却悟然而觉,练习内力更为重要。
此番闲暇,清静至极,加之无人叨扰,倒也适合练功。
心底,内功心法浮然而起,那一股股内力,也再度在四肢八骸中肆意流转,而浑身的寒凉之意,再度被驱散,便是冰凉的手指,也逐渐开始稍稍的发起热来。
四下寂寂,平然无波。
浑身内力平涌,渐入佳境。
奈何不久,膝上突然一轻,白狐似是弹跳落地。
长玥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当即收敛内力,蓦地睁眸而望,便见那白狐已是蹿出了亭内,竟顺着左侧那条小道一窜而远。
瞬时,那抹雪白消失在眼际。
长玥眉头蓦地一皱,待默了片刻,才冷沉着眼迅速出得亭子,朝那白狐消失的方向追去。
成年白狐虽跑得快,但这只白狐却是太小,跑蹿的速度并不如成年白狐,但仍然是有些难追。
情急之下,长玥足下一踮,内力一涌,骤然飞身而起,直逼那白狐。
霎时,待身子落地,刚要伸手朝那近在眼前的白狐捉去,不料它突然折返了方向,向右侧小道窜去。
长玥眉头再度一皱,心下也沉了半许。
这右侧小道,可是通往御花园的,而大昭宫闱的御花园,历来是一年四季都有繁花盛开,是以颇得宫妃喜爱,人气旺盛,若这白狐当真蹿至御花园,自是极易被人发现,而她这满面红肿的不速之客,若是出现在御花园惊着了宫妃,定然麻烦缠身。
心思至此,长玥目光沉得更甚,当即追至那右侧路口,然而目光一抬,却乍然见得道路前方来了一群行人,而那小白狐撒腿迅速朝前冲时,却活生生的撞到了那人的长靴上,脑袋陡然一缩,身子骨也被撞得弹倒在地,待刚要晕乎乎的爬起,不料双耳却被一名宫奴迅速提了起来。
霎时,长玥瞳孔蓦地一缩,本要朝前的足也迅速收回,而后极快的朝身旁那四季常青的灌木后方掩藏。
那路上的行人,长玥倒也认得,无疑,此番冤家路窄,上次东湖诗会上不曾手刃于他,仅是匕首没入其脊背,不曾伤到他性命,然而这次遇上,稍有不慎,怕是他要伤她了。
那道上之人,无疑是慕容裕,是晏亲王那逆贼唯一的儿子,也是如今大昭东宫的太子,遥想上次不曾要他性命,已是可惜,但这次身在宫闱,孤立无援,她此际若要对他下手,无疑是不明智的。
“是何种小杂碎,倒敢撞了本殿。”威仪却又愤愤的嗓音,卷着几分煞气。
这慕容裕自小衣食无忧,被晏亲王养得过于骄纵,自小便是骄奢yin逸,痴迷女色,加之文物不全,身子骨也快被女色掏空,而今虽一跃成为东宫太子,但却是如痞之人,难当大任,想必即便她慕容长玥杀不了他,二皇子那阴柔之人,也定会对这慕容裕取而代之。
“殿下息怒,是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白狐。”尖细的嗓音,满是阿谀与讨好之意。
长玥神色冷沉至极,待透过树缝望去,便见那方才拎住白狐耳朵的太监,已是将白狐提到了慕容裕面前。
白狐得了束缚,四肢倒是不住的弹跳,嘴里也发出几许惨呼,一声比一声高。
那慕容裕眉头一皱,冷扫白狐一眼,道:“这东西叫着倒是难听。白狐?想必肉味定是鲜美,本殿的小郑仙倒也喜肉,刘福,将这东西送去御膳房烹制,再给仙浮宫送去。”
太监刘福似是怔住,愕道:“殿下,白狐极为少见,加之灵性非凡,烹了怕是有些可惜。再者,宫中戒备森严,这些东西倒是不容易跑入宫中,且这白狐通体雪白,又小巧别致,想来应是那位宫妃娘娘饲养的珍宠,若殿下将其烹了,万一那位宫妃怪罪,且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倒也不好听。”
慕容裕冷笑一声,威仪张扬道:“不过是一只白狐,且还撞了伤势未愈的本殿,便是将其烹了,难不成父皇还会为了一只白狐,一个女人,而怪罪本殿?这偌大皇宫,仅有本殿一位嫡子,你当真以为,本殿这正殿太子,还比不上后宫那群娘们?”
太监刘福吓得一哆嗦,眼见慕容裕面色不善,他提着白狐的手抖了抖,随即忙跪身下来,恭敬讨好道:“殿下息怒,奴才并非此意。”说着,话锋也顺着慕容裕之意瞬时一转,“奴才也瞧着这白狐甚是好看,加之也极为珍惜,想来肉味不错,郑妃娘娘定也喜欢,从而日日叨念的体贴与恩意。”
慕容裕面色这才稍稍松缓下来,随即抬脚朝刘福微微一踢,眼见刘福身子不稳的坐摔在地,满面惨白,慕容裕倒是笑出声来,戏谑威仪的道:“你这死奴才,偶尔说话倒也好听。也罢,你且将这白狐送去御膳房烹了,再亲自送去仙浮宫给郑妃,若她当真如你所言的极喜,甚至对本殿感恩戴德,本殿自是赏你,若郑妃反应平平,本殿倒要赐你这奴才糊弄本殿之罪。”
太监浑身再度一哆嗦,忙恭敬点头,而后急忙从地上起身,正要抱着白狐小跑而去。
长玥瞳孔蓦地一缩,袖中的手,也微微紧握成拳。
白狐若是不保,想必那妖异之人也不会放过她,只奈何,若此际要保白狐,也不可就这么擅自的冲出去。
那夜东湖诗会上的刺杀,画舫之上,这慕容裕自是见过她满面狰狞的眼,想必对她印象也是极深,而今若冒然出去,定被其定为刺客,从而被御林军团团围住,肆意绞杀,如此,若要救得白狐,便只有提前抄近路去拦截那名太监,这宫中地形她也是极为熟悉,到时候在那去往御膳房的必经小道上击晕太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白狐夺位,才是上上之策。
心思至此,长玥神色微动,而后冷沉着脸正要转身出得这灌木丛,迅速行路,不料足下未动,那不远处的太监也未挪动两步,身侧不远便突然扬来了一道英气凌然的嗓音,“慢着。”
这嗓音近在咫尺,长玥当即稳住身形,稍稍转眸一望,便见身侧小道,一名华衣荣然的女子缓缓朝前行去。
她青丝高挽,浓密的发鬓中镶着精致的珠花及一摇一晃的金步摇,华丽的衣裙曳地,那精致偌大的裙摆,也在地面拖了一截,令人乍眼观望间,竟也是倾城荣华,美人之至。
她身后,两名宫装婢女亦步亦趋的跟随,微微垂眸,倒是极为恭敬。
长玥冷眼观望,心下则是微沉半许。
也不知今儿究竟是何日子,不仅与慕容裕相遇,更还遇见了这苏琉,这运气,未免太‘好’。
再遥想昨日的苏琉,一身干练装扮,手执长鞭,倒也显得英气十足,然而这才不过一日,已是晋升为昭仪的她,便突然华丽加身,行走之间,端的也是一副雍容精贵的风范,只奈何,她终归还是出自武将之家,即便打扮得这般精致,但这一开口,那英气十足的嗓音,便全数泄了她的气质。
不远处,那拎着白狐的太监也下意识的驻足,回头观望,面色骤然增了几许愕然。
而那太子慕容裕,却是眼角一挑,赤然的目光轻蔑微色的在苏琉面上扫了扫,而后薄唇一勾,笑得放纵,“哟,本殿还称是谁在大呼小叫呢,没想到是豫亲王家的那位。”
嗓音一落,便这么戏谑而笑的望着苏琉。
苏琉并未言话,缓步往前,直至在慕容裕面前停下,她才转眸朝那拎着白狐的太监扫了一眼,而后英气蓦然的出声道:“苏琉,见过太子殿下。”
虽是礼数周到的言语,奈何苏琉的语气,却不曾有半分的恭敬。
那慕容裕倒是轻笑一声,道:“苏琉,这些俗礼,你便别在本殿面前用了。你苏琉是何脾性,本殿又非不知。”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只是本殿倒也未料到,以前还曾羞辱过本殿的苏琉,如今,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呢,本殿一跃而成了东宫太子,而一直唤着不嫁男人的你,却入宫为妃了。本殿可是听说,昨个儿你与本殿父皇,倒是相处得好,你满身硬气,本像个泼妇或是男人,竟也有狐媚男人的本事呢。”
威然嘲讽的话语,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皆端得一派高贵,目中无人。
长玥顺着树缝观望,也只能见得苏琉站得笔直,却是不知这等英气女子,是否会被气得一拳抡到那慕容裕脸上。
只奈何,而今入宫的苏琉,终归还是有些理智,并不曾朝慕容裕开打,反倒是垂眸下来,英气冷沉的嗓音扬出,“既是殿下免了苏琉礼数,苏琉也不好再在殿下面前卖弄。”
说着,嗓音微微一沉,脱口的语气增了几分冷冽与硬气,道:“我苏琉,的确不曾想过入宫,但此番入宫,论及辈分,也该是殿下长辈才是。而今,殿下.身边的狗奴才将我的白狐拎着,是意欲何为?”
英然冷冽的嗓音,却卷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强硬。
然而长玥一听这话,神色却几不可察的深了半许。
白狐,本是少见,更别提通体雪白的白狐,而昨日这苏琉也见过这只白狐,想来,她该是认出这只白狐来了。
只不过,这白狐与她终归是毫无关系,如今她突然冒出来出头,自诩这白狐是她之物,甚至刚刚入宫便不惜与这浪荡子慕容裕对上,无疑是有些令人疑惑。
难不成,这苏琉倾慕那妖异之人,却不得其青睐,是以,便想挟住这只妖异之人亲自捕得的白狐,从而,睹物思人,以慰相思?
正思量,那不远处的慕容裕已是轻笑一声,张扬戏谑的问:“那只白狐,是你的?”
苏琉淡然点头。
慕容裕黑瞳在苏琉面前流转几圈,略微兴味的道:“若要当本殿的长辈,至少也得在这宫中立稳足,能翻云覆雨,从而才有资格与本殿说这话呢。再者,本殿就说,这禁宫之中,哪儿来的孽畜,不料竟是你带入宫的东西。”
说着,嗓音一挑,继续道:“你许是不知,方才你这孽畜撞了本殿,本殿旧伤可是未愈呢,这白狐冲.撞本殿,着实也不长眼,这等孽畜,本殿要它性命,啖其肉而解气,想必,你该是无异议吧?”
苏琉淡道:“殿下说白狐撞了殿下,有何凭证?苏琉虽是初入宫,也虽不曾在这宫中站稳脚,但苏琉倒也相信一个礼字,更也不会成为软柿子,任由旁人欺负。”
慕容裕戏谑一笑,讽道:“放眼这后宫三千,谁人不是温柔可人,也就你这苏琉犹如男人,与这宫闱格格不入,你若能在这宫中站稳脚,也不瞧瞧你自己得行?再者,你这白狐的确撞了本殿,本殿身边这几名奴才,皆瞧得清楚,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本殿还未愿望你的孽畜不成?”
苏琉冷道:“殿下.身边的奴才,自是帮着殿下说话。这白狐是否撞了殿下,自还有待考究。”
说着,话锋也是一转,颇为硬气的道:“苏琉得行如何,也非殿下所能评判的,至少,苏琉能入得皇上眼,封为昭仪,便是苏琉本事。即便苏琉与宫中其它宫妃的性子格格不入,但也许,皇上就是喜欢苏琉的独特,殿下这般欺辱与怀疑苏琉,难不成,是在公然怀疑皇上眼光?”
慕容裕面上笑容迅速一敛,目光也稍稍增了半分不悦,“巧舌如簧的妇人,即便独特,但也如泼妇。别以为搬出父皇,本殿便会忌惮你了,你切莫忘了,此处是深宫,而你,不过是个小昭仪罢了。”
“苏琉自是知晓此处是深宫,也自是知晓苏琉不过是个小昭仪,但殿下也曾说过,风水轮流转,保不准那日,我苏琉便当真能在这深宫之中翻云覆雨。再者,殿下也切莫忘了,你虽是东宫太子,但这大昭,可还有位深得皇上信任的二皇子,纵然二皇子乃皇上养子,但凭二皇子与皇上略微相似的长相,太子殿下便当真无半点怀疑?另外,苏琉也听闻,殿下的母后皇后娘娘,近来身子可是不适,若皇后娘娘稍有闪失,殿下以为,你这东宫之位,当真能坐得安稳?”苏琉再度冷沉干练的出了声。
慕容面色再度一变,目光骤然冷冽如冰,“本殿倒是不知,你苏琉出了名的泼辣,这脑子,竟也空白疯癫。你可知,就凭你这诽谤挑拨之话,本殿足以要了你性命?”
苏琉浑然不惧,脊背立得笔直,冷道:“殿下不敢。”
说着,抬眸迎上慕容裕将要暴怒的眼神,继续道:“我苏琉,虽为小小昭仪,但殿下切莫忘了,除了这昭仪身份,我还是豫亲王的女儿。这大昭形势如何,殿下自也知晓,而今惠王一人独大,虽权势在握,但大昭大多重兵,皆掌握在我父亲手里。殿下若是聪明,若想在这大昭彻底站稳脚跟,亦或是彻底坐稳这东宫之位,自该明智而为,也该知晓如何对待我苏琉,而我苏琉也不过是刚入宫,脚跟不稳,若殿下能与我苏琉同流,殿下宫中有皇后撑腰,殿外有我父皇庇护,如此一来,殿下自是如虎添翼,便是二皇子再怎么得皇上亲睐,也撼不动殿下的东宫之位。”
苏琉这话,说得极为的坦然干练,语气也卷着几分英气,若非眼见她是名女子,仅听她的声音及这番算计昭昭的言论,自要将她误认为心思极深的男子。
长玥兀自观望,心下,也增了几分起伏。
昨日还以为,这苏琉倾慕上妖异之人,肆意与她作对,不过是无脑的寻常女人罢了,纵是有些武功,也出不得众,干不了大事,奈何此番听她这话,倒对苏琉的印象突然改观不少。
也是了,豫亲王的女儿,再怎么弱,也不会弱到哪儿去,武臣之女,英气逼人,虽与宫中宫妃的柔弱全然相悖,但也自成风格,且还心思敏捷,无疑令人刮目相看。
而这种人,也恰巧可以适合这宫闱的气氛,倘若当真被妖异之人收入了灵御宫,倒也无法施展拳脚,甚至待妖异之人对她的新鲜劲一过,便任由她在灵御宫中红颜枯骨,后景凄凉。
心绪浮动间,长玥的目光,也低沉不少,只是心境却是逐渐平和,淡漠与麻木感也逐渐在心底充斥开来。
冷风浮动中,寒意四起。
而小道周遭的树木枝桠被风吹得摇晃,簌簌之感也为周遭沉寂的气氛添了半分的冷漠与孤寂。
半晌,那慕容裕神色微动,终于是出了声,“你之意,是想与本殿联盟?”
他问得直白,那一股子的傲然之气,也在嗓音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琉淡然点头,语气不卑不亢,依旧是英气十足,“苏琉确有此意,但就不知殿下是否会答应了?”说着,嗓音微微一挑,颇有煽风点火的意味,“若是,殿下仍是瞧不起苏琉,亦或不愿同盟,苏琉也无话可说。如此,那只白狐,苏琉也不要了,而我,为得安生,自可去寻二皇子商谈一番。想必,如今仅得皇上亲睐,但却并无重臣支持的二皇子,自是极有兴趣与苏琉商议才是。”
慕容裕面色骤然发凉,便是连面上的那傲然之色都全然转变成了喷之欲出的杀气。
却也仅是片刻,他便终归是压下了心火,冷笑一声,只道:“几月不见,你这女人,倒是越发的狠了。只不过,你当真以为,就凭你父亲之力,便能让本殿妥协,亦或是动心?再者,你苏家树大招风,豫亲王手握重兵,已成本殿父皇的眼中钉,你以为,你苏家还能继续逍遥?”
苏琉淡道:“以后之事,苏琉虽是不知,但我苏家若要扶持二皇子登得东宫之位,自也不是难事。苏琉今日说这么多,殿下是否听得进去,也仅是殿下之事,但苏琉言尽于此,且过了这村,便无这店,殿下,自行斟酌便是。毕竟,多一个盟臣,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嗓音一落,苏琉不再言话。
慕容裕面色已是有些红白交加,显然是被苏琉这番话激得极为不悦。
长玥静默观望,心下早已了然至极。
这慕容裕满身傲气,不可一世,纵是不成气候,但那东宫位置,他倒是极在意的,倘若这正宫之位被那养子多了去,他下场如何,自也知晓。奈何,这般紧然危险的事实,却被苏琉一介女人彻底点破,他那不可一世的傲然尊严,自觉受到侵犯,是以面色红白交加,怒不可言。
只奈何,他也并非是傻子,倒也能参透苏琉今日之言,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若苏家依旧兴盛,他自是可以借着苏家这棵大树树下乘凉,任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子如何跳蹦,也撼不动他东宫之主的位置,纵是苏家以后不能兴盛,亦或是被晏亲王那逆贼拔掉,他也可立即对晏亲王表明衷心,并迅速与苏家彻底的撇清关系,也无一害。
如此,苏琉之言,虽触及他自尊,大为不敬,但对他而言,却也并非坏事。
长玥如是思量,则是半晌,便意料之中见得那慕容裕的面色稍有松懈,杀气腾腾的目光,也稍稍被几缕薄笑掩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