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不像骗子。”
苏晓月冷笑,“骗子会在脸上写着‘我是骗子’的字样吗?有些人就是人面兽心,表面慈爱有加,实际上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骂的是白振宏。
白振宏就是人面兽心的代表,不,比禽兽还不如。
白祁听出苏晓月真正在骂的是他的父亲。
他想知道二姐对父亲的恨,对他们一家人的恨,到底是怎么来的。报纸上的报道不够详尽,应该说是全凭猜测,他想知道真相,真正的真相。
被家人刻意隐瞒了十五年的白祁,忽然间就鼓起了勇气,大步走进了办公室,在苏晓月的面前坐下,苏晓月推推眼镜,有点意外这个胆小的孩子突然间就敢大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坐下。
她冷冷地看着他。
白祁把那些药膏摆到桌子上。
不管二姐收不收下,这都是他的关心。
“二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黑口黑脸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恨极我们,是什么过往让你与爸反目成仇?”
白祁望着苏晓月,轻轻地问着。
这个问题他问遍了自己的家人,他们都没有告诉他。
问苏晓月,她会告诉自己吗?
他真的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本是父女的两个人成为仇人,真的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二姐一直不待见他。
要是不知道原因,他怎么改正过来?
苏晓月回望着他,姐弟俩四目相对。
良久,苏晓月冷声问着他:“你真想知道?”
白祁点头。
苏晓月便笑了,笑是讽刺的笑,是冷笑,“你爸妈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爱呀,舍不得让你受到污染,他们做过的阴毒之事也不让你知道半点,你是个很幸运的人,十几年的岁月都是在幸福中度过,无忧无虑的,在你的世界里,四周一片洁白,纯洁得像刚飘下来的雪花。”
白祁不说话,苏晓月的话没有说错。
在他的世界里的确一片纯净。
“曾经,我也是生活在那片雪花之地里,不受半点伤害,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父疼母爱的。”苏晓月的声音渐渐地变得飘缈起来,陷入回忆中的她,带着点点的笑,那点笑的背后却藏着无尽的伤痛。
白祁静静地听着,等着她往下说。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有对夫妇,他们很有钱也很恩爱,后来妻子怀孕了,夫妻俩很开心,满怀期待着孩子的到来。十月怀胎,妻子总算要分娩了,可是随着孩子的到来,妻子却面临着死亡。在医生的紧急提议下,丈夫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医生的建议,妻子最终被救回来,但她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于是乎,这对夫妻俩便只有那个孩子,孩子是个女娃儿。”
苏晓月顿了顿后,又继续说着:“这对夫妻俩毕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疼在心尖上,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又怕融了。在他们那个年代里,世界还没有变得花花绿绿的,他们的女儿养在深闺里,养成了古代的大小姐,大门不喜欢出,二门不喜欢迈的。而那对夫妻俩也没有意识到女儿这样是与社会脱节,不知道社会的凶险,不懂人情世故,还觉得女儿长年待在家里更加的安全,不用担心被人绑架勒索的。他们承受不起那样的惊吓,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们不能让女儿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她的外公外婆对她的母亲,疼爱是真的很疼爱,爱之如命,可他们在教育母亲的这一点上却不正确。不是说养在深闺就是千金大小姐的,时代在进步,世界每天都在变化,与社会脱节了,是很难在复杂的社会里生存下去的。
那个年代的人是还很纯朴,但也有人心不诡的。
人心是最难捉摸的,它会变,千变万化。
像白振宏就是那种人心不诡之人。
“他们很有钱,很多家业,可是他们的女儿过于胆小懦弱,很难接管家业的。于是夫妻俩想到了招婿上门,找一个能干的女婿帮着女儿守住他们的家业。当然他们也不会随便找一个男人做女婿,他们是精挑细选的,并用很长时间来观察,最后锁定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比他们的女儿大了一轮,在他们的安排下,他们那个极少走出家门的女儿,很轻易就爱上了那个优秀的男人,那个男人对他们的女儿也是温柔体贴的,再后来两个人结了婚。”
苏晓月苦笑起来,外公外婆精明一生,到头来还是看走眼了,被白振宏骗得好惨。
“婚后一年,他们拥有了他们的孩子,也是个女娃儿,一家人都把这个孩子当成掌中宝疼着爱着,小名就叫做宝贝,意为他们的宝贝。喜当爸的女婿请了很多保姆,很多保镖来保护他的娇妻爱女,也不肯轻易让娇妻爱女曝光,以至于外界的人只知道他是女婿,却没有人看到过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别以为这是他真的在保护娇妻爱女,那一切不过是做戏,是有阴谋的。”
说到这里苏晓月咬牙切齿的,“在那个孩子六岁的时候,她的外公因为感冒,本来是很容易好的感冒,却医治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好转,最后还死于诱发性的哮喘病。外公的死对她外婆以及她母亲的打击最大,她母亲还没有从丧父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她外婆有一天吊死在房里,她母亲只觉天都塌了,接二连三地失去了至亲。一直被父母丈夫保护在深闺中的母亲,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好在还有他在身边安慰着,还有个宝贝女儿陪伴着她。”
“她以为她这辈子只能依赖着她的丈夫了,谁知道她的枕边人才是个恶魔,她的父亲是被她的枕边人联合他人下了药,诱发哮喘病而亡的。她的母亲也是被她的枕边人诱惑着自杀,肯定也下了药,让她的母亲神智不清不楚,只想追随死去的丈夫,才会走上自杀的路。就连她也难逃毒手,她一心爱着的丈夫让人往她的饮食里下了那种吃多了就会让人神经错乱的药,两年后,她疯了。”
苏晓月别开了脸,提起一次往事,就是往她的伤口撒一次盐,揭一次她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