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重恍悟:“遂贤侄是在向老夫提亲?”
“是。”遂岸重重点头。
“遂贤侄在大殿之上,是向吾国皇帝发出的和婚之请,如今是在向冉家家长提亲,求娶冉家女儿?”
“正是。”遂岸再次点头。
冉重沉吟:“遂贤侄谙通我中原文化,可晓得在暖儿母亲的家乡有一习俗?女儿出生满月之日,娶三亩田糯谷酿就三坛女儿红埋于地下,待女儿出嫁之际取出招待宾客,并与女儿一并送至夫家。那日老夫命暖儿取出的那坛女儿红,便是她的母亲在她满月时酿下的酒,也是暖儿为何迟迟不肯给你取酒的因由。”
遂岸眉目生喜:“这是说,伯父从那时便已认下小侄这个女婿?”
冉重淡哂:“这世上,除了老夫,只怕再没有第二个人如你这般深爱暖儿。”
“绝对如此!”
冉重大笑,倾身将之扶起:“快起来罢,贤婿。”
贤婿?遂岸听得全身神清气爽,回首:“冉冉听到了么?伯父叫我……”
回眸处,不见芳踪。
“在你跪地求亲时,暖儿便已回房。”
他唇角咧开:“害羞了么?”
“女儿家自然如此,你的攻势还须疾徐得当。”
他憨笑:“还请伯父多多指点,小婿定然言听计从。”
冉重挑眉:“你既自称小婿,还叫老夫‘伯父’么?”
他心头豁然开朗:“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贤婿平身。”
“小婿谢岳父大人。”
“贤婿请坐。”
“岳父大人同坐。”
屋外廊下,听着室内那一团和气的翁婿寒暄,冉晴暖无奈摇首,心际某处,浮现淡淡温暖。
先时对雨惆怅,概因想到自己短短两载便须经历第二次婚嫁,且次次都是形势所逼,身不由己,此刻却因他向父亲的单膝一跪化解开去。那人看似嘻笑无常,实则细致入微罢?不然,又如何照顾得到她这份莫名其状的女儿情怀?
“小婿还有一事请教岳父大人。”
“贤婿请讲。”
“岳父认为,小婿与冉冉大婚之后,当生几个为好?”
“这个……”冉重着力思考过后,“暖儿身子尚可,最好儿女双全。”
“那便生两个,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好极,好极。”
“……”冉晴暖羞气交加,甩身回房。
当日晚膳,她没有煮每晚必煮的父亲最爱的芝麻汤圆,遂岸更是无缘沾光。
而几乎是在同时,大氏国熙桑城央达官格庆殿内,国君与国后共捧着一份盖持着特使印鉴的奏报相对良久。
“他要把遂愿嫁给云国皇帝?”国君看着国后,“朕应该没有看错罢?”
“他就是要把遂愿嫁给云国皇帝。”国后看着国君,“国君没有看错。”
律殊目光深切:“你确定他不是想制造争端,挑起两国战争?”
遂宁面相坦白:“我确定他只是想把恨嫁恨到毁天灭地的妹妹嫁到天涯海角。”
“上面所说的馥馨公主又是哪个?”
“重要么?”
“那么,朕下旨封遂愿为公主,嫁去云国?”
“如此甚好。”
“恭喜国后。”
“国君同喜。”
夫妻二人交手而握,感慨从此再不必在逢年过节受“为我指婚”的魔音穿脑,不必看国都子弟为避该女争先娶妻的盛况。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