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蝉低鸣,月上中天。
经历方才一事,冉晴暖睡意全无,索性与顺良嬷嬷挑灯夜谈。
“嘉岩城不是安乐窝,伏在暗处窥伺部族之长位子的大有人在。公主一旦成为南连王妃,也就是部族长的夫人,享得起荣耀,也要除得去暗礁,享受王爷的保护,也在必要的时候保护王爷,这是压在每一位南连王大妃肩头的重责。”一言及此,顺良嬷嬷叹了一声,“若不是见公主方才的拿捏有度,这些话老奴想在以后说的。”
她莞尔:“嬷嬷既然已经说了,多说一点可好?”
“当然好。”顺良嬷嬷乐不可支,“公主想听什么?”
她明眸一转:“嬷嬷曾是南连王母亲的侍女,说说那位大妃的事罢,她是位什么样的女人?”
顺良嬷嬷低喟:“大妃的事要说起来,可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呢……”
翌日,冉重听闻昨晚之事后,端的是心生余悸,来不及用完早膳,即掷箸赶赴氏国馆。
“什么?”遂岸拍飞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他就是不肯死心是不是?”
冉重蹙眉道:“昨夜他必定是一时冲动而来,不曾预谋,是而到了近前反有所顾忌。晴暖看准他这一点,用室内的侍女之说令他裹足不前。但是,有了这一次,很难说没有第二次,而第二次绝对不会如昨夜那般轻易了结。”
“的确如此,害……”虫就是害虫!这等话还是不要当着冉伯父这位人臣的面说得好。他忍下心头怒气,“害得冉冉不敢安睡,欺人太甚也。”
冉重面色沉凝:“惟今之计,你们当尽早离开京城。然距礼部为馥馨公主定下的出闺之期尚有八九日,那是钦天监勘定的黄道吉日,无法随易更改。”
“而且,于公于公,我都须参加过遂愿的册封礼才好。”遂岸攒眉沉吟片刻,瞳仁倏亮,“让冉冉先走一步如何?”
先走一步。
两日后的早间,天色尚暗,晨曦未透,顺良嬷嬷与两位侍卫扮成汉人家奴模样,护冉晴暖出城而去。
与此同时,遂岸从固伦公主的随嫁侍女中带了两人归来住进四海客栈,其中一个与冉晴暖身形相仿者身着汉服,按主子吩咐每日披着帷帽到冉重房内晨昏定省,其余时光深居其内,不问外事。
如此,终是到了固伦公主册封淑妃之日。
“接我入宫的轿辇为什么还没有到?不是已经快到时辰了么?”
氏国馆内,外间一轮旭日蓬勃东升,霞光千条,内间一位公主纡青佩紫,新妆得成,望眼欲穿地等在窗前。
“那个皇帝会不会临时反悔,取缔册封典礼?”
遂岸掩面叹息:“就算你心急如焚,可以不表现得那般昭然若揭么?”
遂愿不屑一嗤:“二哥又想教我学会你那套虚头巴脑的把戏?”
“今后你入了那个宫廷,若一味横冲直撞,早晚……”
“早晚?早晚有什么用?人早晚得死,花早晚得落,何必想得太多?”遂愿言之凿凿,“二哥该担心得人不是我。”
“不然呢?”
“你要娶得那个馥馨公主才是玩你们那套把戏的高手。”
他眉峰一紧:“你了解她什么?”
遂愿冷哼:“你忘了我和她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