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么?冉晴暖对镜一笑:“一辈子没有你想得那么长,岁月匆匆,转眼即是镜中朱颜改,鬓边青丝白。若使这几十年的光阴,能换得大云和大氏国两方边境无战事,便也没有什么打紧。”
素问怔然:公主的心中装着恁大的世界么?莫非,撇开容貌,撇开家世,这就是自己与公主的不同?然后,南连王爱上公主,也是因为看到这一份庞大格局?
素问的疑问,这世上能够回答的,怕也只有南连王本尊。
而她,绝对不敢当面问取,哪怕近在咫尺。
“南连王安好。”
“公主同安。”多日不见,遂岸笑颜依旧,“我还以为公主不会出来见本王。”
“阁下已经等在这里了不是么?”
“邀约是本王发出的,本王怎可能不等?而来与不来,自是公主决定,”他起手斟茶,“公主最爱的碧螺春。”
她称谢,落座时,目光不经意扫过雅间向南打开的窗牖时,微微一怔。
“那是乌木脱河。”他道。
他们所在之地,是凤阳茶楼的三层最高处,凭窗外望,视野极好。
窗外,一道恢宏巨影,仿佛奔腾在天地相接之间的白色长龙,又似一条无尽延展的白练,不见首尾,不知今昔,尽管相隔遥远,仍抵不住激流磅礴气象万千。
遂岸看她心驰神往,哂道:“乌木脱河被称为滋养西漠儿女的母亲河,横贯大氏国东西,国君、国后借鉴中原经验,利用它开拓了水上船运,河流两岸因此兴起无数城镇。也是它,在十年前将大氏分成南氏与北氏,而我们的父亲是南氏之首。要不是律家兄弟施出美人计,本王现在许就是南氏大王,唉,想想那一刻的威风八面,本王为自己深感委屈。”
素问噗哧一笑。
冉晴暖回眸:“在王爷看来,无论是南连王,还是南氏大王,都比不上花草商人自得其乐罢。”
“那是自然。可惜本王宏图壮志,被姐姐生生扼杀在摇篮。”
她莞尔:“人生漫漫,未来可能无限。”
“真的么?”遂岸瞳光乍亮,“这代表我和冉冉仍然有无限希望么?”
她抿唇未语。
南连王怪笑:“哈吼,冉冉每每生气,便是沉默抗议呐。”
她秀眉浅颦:“南连王今日邀秀丽前来,若只是为了消遣,恕秀丽告辞。”
他忙不迭站起,向佳人长揖:“公主息怒,若公主就此走了,本王一定会跳进乌木脱河向公主谢罪。”
她举起秋水双瞳:“南连王当真会跳?”
他咧嘴:“不,本王惜命得紧,绝对不跳。”
素问吃吃笑个不止,她亦忍俊不禁。
“遂洪,将门看好。”他脸色忽然一正,扬声吩咐,听到外面心腹应了一声,才将袖内一物取出扣在桌上,“冉冉是晴暖,不是暖晴,对罢?”
“呀!”素问吓得惊叫,旋即捂住双唇。
冉晴暖静觑对方:“阁下想说什么?”
“本王此前有趟河套部落之行,在那处见到了一对来自中原的年轻夫妻。男子姓王名烈,女……”
她蓦地立起:“秀丽告辞。”
“你不是秀丽,是晴暖,冉晴暖。”他徐徐道,“那位也已不叫秀丽,更非暖晴,而是‘灵枢’。这个名字,你们都不陌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