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火光却从原本我逃入的那片树林里窜起，为了杀我，他们竟然烧山！娘眼里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她选择带爹一起走，让时间去涤荡他的灵魂，来世愿爹做个懂得情义的人。送走爹以后，娘便不在抵抗，任他们的刀剑穿透的自己的身躯，娘离去的那一刻，笑的那样满足，因为那一刻她又抓住了爹的手。躲在山神像后面的我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去抱起娘，哭泣着。娘的血从他们的刀剑上滴落，他们竟说要是教出娘的家传武学便可放我一条生路。红了眼的我，便向我的这些亲人扑了过去。”
梦梦朝着林阳的怀里钻了钻，他的痛有几人能知晓呢？
“他们并不杀我，因为还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在我决定随娘一起去时，师父出现救了我。说来讽刺，我被名门正派的亲人追杀，却被魔教的魔头所救。自然我也就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成为下一任魔头了。出师的第一件事便是血洗天剑山庄，第一魔头的名声也是这么得来的。我的梦儿你知道么，慕容翦是我师弟。之前，他和师父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现在又多了我的梦儿呢。”长长的吐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南宫羽秀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南宫羽秀抱紧了梦梦，低声的抽泣，这些年的隐忍一下子崩溃。
梦梦闭紧了眼睛，南宫羽秀的回忆是充满了血腥和杀戮，一个人背负了那么久，他的心想必比谁都苦。只当自己是睡着了，梦梦不会也不能去安慰南宫羽秀。这样的男子有他自己的高傲，他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唠叨的安慰者。
良久，南宫羽秀终于平复了情绪，怀里的人儿竟然睡着了，这让自己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也罢，她就像是掉落凡尘的仙子，这第一魔头的故事终是不适合她听的。瞧见梦梦的睫毛抖了两下，释然一笑。轻柔抱起梦梦，放到榻上。这让梦梦心里一阵紧张，是睁眼不是，继续装睡也不是。突然觉得额头一凉，一个柔软的触感，耳边传来南宫羽秀的呢喃：“我的梦儿，愿你今夜好梦。”
梦梦顿时是红到了耳根，等了好久，偷偷睁开了眼，屋内已是空无一人，窗子也被关上了，南宫羽秀还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呢。使劲拉了下自己的衣服，他的泪水还真多啊。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梦梦很快便去会周公了。
天色渐亮，梦梦猛的惊醒，许久不做的噩梦突然造访。天色已亮，可这是在聚妍阁，不过午应该是没什么人活动的。梦梦揉了下头，翻个身，放心的继续睡了去。
“梦儿，梦儿，该起来的。”恍惚间有人拍着自己的脸，梦梦努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皮。看见的是放大版的南宫羽秀的脸，一把推开这张大脸，抹了下自己的口水，“你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啊。”拉个被角便向被子里拱去，感觉身上一凉，被子已然是被人拿了去，接着便是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被人提了起来，抱着一股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我就是不睁眼，我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南宫羽秀皱了下眉，唤来两个丫鬟，将梦梦丢给她们自己便出去了。梦梦就那么闭着眼被两人服侍着洗了澡换了衣服。南宫羽秀又适时出现，帮梦梦梳好了发髻，点了妆，有意无意的梦梦穿的罗裙和头上系着的发带和自己身上的竟是差不多的款式。梦梦闭着眼，由着他折腾了，本姑娘就是不睁眼，我看你能怎么办。
待替梦梦妆点妥当，瞧着梦梦还是不睁眼，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南宫羽秀姜梦梦拦腰抱起，对着梦梦小声耳语：“你说我这么抱着你出去，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想必明天你便成了南宫夫人了吧。”梦梦猛的瞪大眼，比起起床气，自己的名节还是能稍微重要点，挣扎着便从南宫羽秀的怀里跳了出去。
怀里一空，心里的某个角落莫名的失落下。追上逃似的离去的梦梦，她对路的记忆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呢。
“啪。”瞧着好像是穿着情侣装的两人出现，慕容翦手里的筷子登时化为四截。“红泪，爷这衣服你是怎么挑的，爷要换身合适的衣衫！”
息红泪掩嘴一乐，慕容翦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爷吃醋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的，“红泪知错，红泪这就去准备，请爷先到内堂等待片刻。”
慕容翦不待他说完便闪身进了后院，红泪也出去了，不多时也穿了套和南宫羽秀差不多款式的衣裳。原本就不大的几案上挤了三个人，左右两边的人不是还要用眼神厮杀下，梦梦的眉毛开始一跳一跳的，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坐在另一边的息红泪和凝烟倒是吃的开心，边吃边看戏，心情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啊。
“啪。”当慕容翦和南宫羽秀的眼神第一百二十八次交锋时，梦梦手里的一双筷子烨断成四截，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扔了手里的筷子，仍旧是一手一个，慕容翦和南宫羽秀的耳朵再次遭殃。“你们两个不想吃饭就不要吃了，不要在饭桌上坏了别人吃饭的兴致，要斗就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别在这里搞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
梦梦松了手，早有伶俐的小厮摆上了新的筷子，抓起筷子，梦梦再不去管她们两个。两人这次都是很齐心，不再相互瞪，都是一脸可怜兮兮的偷偷瞟下梦梦，端起碗，无声的扒饭。
梦梦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吃人的用人的还拧了人家的耳朵，便给慕容翦夹了片肉。慕容翦则是受宠若惊的看着梦梦，然后又低下头去，嘴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南宫羽秀则是继续盯着梦梦，梦梦无奈又给他加了块笋，南宫羽秀的反应和慕容翦一般无二。
“噗。”息红泪是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出了点声音，顿时对面的六只眼睛便都盯了过来。两只眼睛是有些不好意思，剩下的四只则是充满了警告：你要是敢把刚刚的事情传出去绝不会有好下场的！“爷，红泪想起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几位慢用，红泪先行告退了。”息红泪福了下身子，便闪身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屋子外却是传来不可抑制的笑声。
“啪。”这回是两双筷子断成了八截。慕容翦和南宫羽秀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两人的动作还是很一致，起身，直奔门外的声源。杀气荡起，梦梦吞了下口水，自己下次是不是该悠着点呢，他们两个确是不好惹的主儿。
“喂，喂。你们可不能打女人啊！”梦梦嚷了句。两人头都没回，声音却是很齐：“谁告诉你他是女人了？”
梦梦是满头的黑线，一整天都陷在息红泪是男人的梦魇里。慕容翦和南宫羽秀的心情却是好了一整天。整个聚妍阁的姑娘和客人却是奇怪了一整天，平素里布施半点脂粉的息妈妈，今儿个怎么画了这么浓的妆。
又是一日午后呢，梦梦躺在床上努力的伸了个懒腰，什么是幸福，每日都能睡到日晒三杆便是种幸福。自己可是花了昨天一整天的时间才消化接受了息红泪是个男人的事实，你说那么个尤物竟然是个男人，这事实怎么好接受呢，况且他比自己这个真正的女妖看起来还妩媚还有料，还有女人味，这可是对梦梦非常沉重的一个打击。
起身，唤丫鬟进来帮自己洗澡换衣，正要点妆梳发，敲门声恰好又响起。命丫鬟开了门，这次竟是慕容翦，手里拿了把镶满了宝石的犀角梳，梦梦的眼睛瞬间便被那把梳子晃得有些睁不开。慕容翦笑的非常无害，“梦儿，我想帮你梳梳头发。”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梦梦的心好像也被那梳子晃晕了，竟答应了。慕容翦乐颠乐颠的跑进来，笑的那叫一灿烂。不就是梳个头发么，至于乐成这样么？梦梦好像也被慕容翦的好心情感染，一大早就见一美男超级黑皮的要为自己梳头，确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梦梦的好心情随着慕容翦一点点梳理自己头发开始恶化，想必慕容翦从来就没自己动手梳过头发。
梦梦坏笑着，小样儿，好歹这也是这个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的第一次，自己忍忍就好。
我再忍忍，过会他就弄完了，第一次肯定做不好。
说不定我再忍下下他就能搞定了。
我忍。
我再忍。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一把夺过慕容翦手里的梳子，“请问慕容公子你这是在替梦梦梳头还是要拔光梦梦的头发？”
慕容翦怯怯的看着梦梦，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们的梦梦就是拿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没辙。就当我怕了你了，没办法，吃人嘴软啊。“坐过来吧。”
慕容翦一愣，没明白梦梦在说什么，还是怯怯的看着梦梦。“坐过来，我替你梳头发吧。”
梦梦又重复了一遍，朝着慕容翦晃了晃手里的梳子。
慕容翦的眼睛立即是光芒大胜，乖乖的就坐在了梦梦的梳妆凳上。拆开了慕容翦头上已经被梳好的发髻，梦梦仔细的一下下梳理着手里的一把头发。慕容翦的头发外面还是黑亮的，想必是吃的不错营养好啊，可是头发里面却有几根银丝，让梦梦的心一疼。抬眼看了下镜子里的男子，眉头间隐隐能看到川字了，眼角也能看见一两道细细的纹路。钱只怕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吧，像他这么个会保养，奢侈的人，却也过早的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找了个还算耐看的墨玉簪子固定了慕容翦的发髻，梦梦的心情有点点低落。慕容翦忽然跳转过身来，摆了个造型，“梦儿你说我帅么？”梦梦看着他稍微有点夸张的造型好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慕容翦指着梦梦的头发，捂着肚子，简直就笑的直不起来腰。梦梦的头发被慕容翦弄的比乞丐的乱些，比鸟巢又好了那么点点，就是处在中间的一个那么尴尬的状态。梦梦瞟了眼镜子里自己的头发，慕容翦的耳朵便又遭到一番摧残。
好不容易梳好了头发，下楼叫了南宫羽秀，三人一同去了饭厅。不像昨天饭桌上的硝烟弥漫，今天的这餐饭吃的很安静。慕容翦和南宫羽秀谁都不想自己的耳朵再次收到摧残，乖乖的低头吃饭，三人不时的互相夹着菜。对面的息红泪还是画了一脸的浓妆，看来昨天被殴的不轻。
吃过饭，息红泪便在前楼的表演大厅张罗开了，原来今晚是三个月举行一次的赛妍会，看名思意，就是聚妍阁里的姑娘们争花魁的比赛了。
梦梦凑到了息红泪的身边，“那个息……”梦梦也不知道是叫声息姐姐好，还是叫声息哥哥。“红泪，我也想参见下这个比赛。”
经过昨天自己单挑江湖两大高手，息红泪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赶上梦梦这么个提议，露出个充满算计的笑。梦梦觉得后背发毛，自己参见这个比赛是对还是错呢？
慕容翦恰巧瞥见息红泪的这一笑，便抛给息红泪个警告的眼神。“你们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
息红泪风情万种的嗔了慕容翦一眼，“人家女人间说的体己话你也要听么？”
咦……女人间的体己话，梦梦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鸡皮疙瘩还没掉完，便被息红泪一把拉去了后堂。赛妍会主要比的是舞蹈，歌喉和姿容。梦梦是才知道要比这些的，有些东西现准备已是来不及了，梦梦决定要出奇制胜，赌一把了。
夜色悄悄的降临，彩灯燃起，整个聚妍阁都透着股子脂粉的香气，却是香而不腻，醉人但不惑人。公子大人们老早就来了，指望能坐个离舞台近一点的位置。慕容翦和南宫羽秀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兴致都不高，老早就去请梦梦过来了。又被一手一个拧了回，并被警告着，她要睡觉，打扰者后果自负。为了防止他们不乖，特意嘱咐了要看完这个赛妍会，让这些人都监督下他们没去给梦梦捣乱。自己的信誉第一次被人这样怀疑，慕容翦和南宫羽秀真的很不甘心，想跟梦梦解释下，却见梦梦又举起了手，愣是说不什么来，也就乖乖的坐在这了。
“各位公子大人们，三个月一次的赛妍会马上就开始了。规矩大家都很清楚了，觉得那位姑娘更加出色，便把手里的金子放到标了姑娘名字的坛子里就成。”息红泪主持赛妍会。“下面请姑娘们报下自己的名字吧。”每报了个名字，便有一位佳丽上场，梦梦自然不能让慕容翦和南宫羽秀认出自己来，挑了身艳丽的袍子和同色的面纱，带了份神秘。
“柳絮。”
“花弄影。”
“金颜。”
“司徒紫莲。”
“乔月惜。”听到这么名字，梦梦的身子一震，侧目望过去，那位姑娘的身形真的很像姥姥。很快便轮到梦梦报名字了，梦梦却还在呆呆的望着乔月惜。
息红泪推了把梦梦，梦梦猛的回神，张口便报出：“乔怜月。”乔月怜，乔月惜，莫不是姐妹么？可是月怜同自己一样是只雪狐妖，这乔月惜却是个青楼里的姑娘啊。梦梦想到乔月怜的女儿叫子怜月，避开了子姓，便自称是乔怜月。眼见乔月惜的身子也是一震，梦梦心中的疑惑在慢慢的扩大。
不待梦梦继续细细思量，息红泪便急急的催促台上的姑娘们下去准备第一场的舞蹈比试了。梦梦努力压下心里所有的疑问，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眼下的赛妍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