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水之所以如此心浮气躁,面色憔悴,是因为在他的胸中憋闷一口恶气始终没有得到发泄,他这个一分厂的生产副厂长,如今成了身无寸职的无职无权的“白人”,整天无所事事在厂里闲逛,厂长即不给他安排工作,也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之所以会出现如此闹心的局面,是他出现了一次生产安全事故,一个工人在工作期间从5米高的空中坠下,受了伤,而伤情却不严重,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个轻伤,大概也就擦破点皮,休息几天就没什么大碍,可是就这点所谓的轻伤让他丢了生产副厂长的的帽子。
“‘老大’就这点小事,也不至于让你丢了副厂长的职务啊,最多来个警告或扣点奖金什么啊,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还是”根哥放下手中的酒杯又虚情假意关心起老大来。
“还能是什么啊?是老哥得罪人了,人家有权合法合理地对我进行报复,‘公报私仇’让我有口难言,真他憋气啊。”徐永水将一杯白酒一口喝进了肚里,将酒杯重重地墩在桌上,喘着长气,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边秀如那张得意的笑脸。
边秀如此时刚走出银行,将徐永水经常往里打钱的那张银行卡给注销了,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收拾“八字哥”的前期准备,以免斗得不可开交时,徐某人将行贿这张王牌做为最后的杀手锏。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间,更不能让他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打蛇必打七寸,收拾恶人不能留善念。“现在老娘不缺你老小子那几个臭钱,想用钱能摆平的事儿,那就不是事儿了,你敢打我老公,敢将我这个副总不放在眼里,敢三番五次地挑战我的权威,你真有种,再不还以颜色就连老公都会看不起我。”她将车向一分厂方向驶去,行至一半又觉不妥,扭转车头开回了公司。
走进办公室,她抓起桌上的电话,“喂,张厂长吗?我是边秀如啊。哦,你好。我想了解一下,受伤工人的情况,听说这是位老工人,家庭生活很困难,遇到了这种事情真的如雪上加霜,我们公司有个想法,就是要去慰问一下受伤的老职工,在一分厂开个现场会,做为我们R公司一个安全生产学习大讲堂,强化一下全公司各分厂、主体车间的安全生产意识,要求各部门主要负责人都要参加,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开这个现场会,会上公司要求相关的责任者必须做出深刻检查,徐永水同志现在在做什么?从公司对他做出的撤职决定中就可以看出公司对安全生产的重视,我们不能只追求生产效益而忽视安全,这可是责任大如天的事儿,是关系到我们R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儿。”她有些激动,不停地敲着桌子。
“边总,徐永水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休息,公司对他的处理意见还没有下来,我们也不好安排工作。另外,您看,现在生产任务的确很繁重,这时候开安全生产现场会,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产进度啊?再说了,这次是出现了一次安全生产责任事故,第一责任人徐副厂长也撤职处理了,受伤工人我们也做了妥善安排,您看将我们一分厂做个安全生产反面典型势必影响工人的情绪,也影响我们的奖金啊?我也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可是那些无关的工人呢?还请边总和公司高抬贵手,我们下次注意就是,这个现场会能不开最好别开。您看”话筒中传来张厂长宛转的请求。
边秀如点燃一只烟,将身体靠在沙发上。“老张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啊?处理徐永水,招开安全现场会能是我姓边的一个人的决定吗?我们的分厂、车间,部门都存在安全隐患,像徐永水这样的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公司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唤醒大家麻痹大意的神经,增强安全生产意识。我们也是对事不对人,徐永水虽然被撤销职务,但他的工作能力我们还是知道的,让他做深刻的检查,就是要敲响所有人员的警钟,无论他是谁,对自己在生产中出现了问题、责任必须承担,公司决不姑息。对任何人公司都一视同仁,否则我们怎样向伤者家属交待?好啦,就这样定了。”放下电话,她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陆浩泽是在下午接到边副总电话的,领导指示他明天带好相机,去一分厂开安全现场会,还要求他根据现场会的内容写一篇新闻报道,这是沉寂相当一段时间以来,他再次接到女副总的任务,听语气这次任务不亚于当年刚成立宣传部时那篇《宣传科工作思路报告》。聪明人一点就透,没有几句话,红毛帅哥便了解了领导的真正意图:一是要全面报道R公司对安全生产的责任的重视,二是要体现出公司领导对受伤职工的关怀,三是全面阐述公司对违规责任者的严厉态度,四是开展全公司范围内的安全生产活动月活动,句句冠冕堂皇,条条公司核心利益,翻过来调过去,都看不出这场安全风暴是冲着徐永水去的。
徐永水打着酒嗝将自己近一段倒霉,走背运的事儿一股脑地随着酒气一喷而出,痛快了许多,干涩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了几分生气,目光也灵活起来不再呆滞,蜡黄的皮肤开始有了红润。“兄弟们,你看老哥是不是让人给算计了,你们可要帮我出这口恶气,我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在临退休之前,有个工作干,官不能丢,否则太丢人了,在R公司还怎么混啊,我虽然能屈能伸,但也不能缩成了个球任人踢来踢去。”他将手里的烟掐断狠狠揉着。
“‘老大’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们是谁祸害你的,我们就帮你出气,只要他不是‘三头六臂’,我们就有能力对付他,打不出他屎来。”阿三又开始在吹牛,心里还有一些怯懦,上次红毛帅哥、金光武士给他和哥们的教训太大了,说这话也是硬着头皮。
“八字哥”很高兴地拍了拍黄龅牙的肩膀,“谢谢老弟,收拾我的人你认识,就是那次将你拖出婚礼宴会的新娘边秀如,他男人就是赵启凡你认识的,这两口子没有一个好东西,现在没事儿了,开始报复我和赵启凡以往之仇,‘借刀杀人’用公司的手来处理我们个人的恩怨,够狠也够歹毒的,最狠莫过女人心,边老娘们心比蛇蝎还狠,想至我于死地而后快。他不想让我好,我也不能让她过得舒服。哼!”徐永水将一只鸡头狠狠地扯了下来,丢在嘴里咬着。
赵启凡坐在办公室,打着计算器,一批被额外省下来的生产材料,已经出手,一笔白花花的银子打进了他的银行卡里,除去分给了几个贴心手下外,自己还是得到了大头。“照这样再来几次,我就可以换台好车、买套好房了,还有陈虹的生活费也解决了,在老婆面前也不至于每次开资都胡说八道,说自己的工资寄给了乡下父母一部份。如果,真做了新分厂的厂长,手中的权力就更大了,那可是两个主体车间合并后的大权,到那时,不是想啥来啥?还用如今这样费力气捞外块。”他越想越美,拿起手机向仓库库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