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100元来,放到老板娘肥胖的手心。老板娘接过钱后,拿在手里抖了几抖,还给我,眼睛却是鄙夷的看着我。
“怎么啦?假的?”我觉得奇怪,我怎会有假钱呢?恐怕是这胖女人把老子的钱掉包了吧,要真是这样,就别怪老子鬼火戳了。我拿过钱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没错啊,是张真钱哪。这时,旁边又有人付账了。我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原来,这里不流通人民币啊,而是要用冥币。
我这下可是彻底傻了。老板娘似乎看出来了我的困窘,没好气地说:“没钱呀?没钱付账的话去厨房帮忙去,做活抵饭钱。”
“考!”我想发火,可是,想想还是忍了。这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又是新来的,不能这样冲动啊。
所有的解释和辩解、求情都无效,我只好苦着脸,来到所谓的厨房里。一个同样肥胖的大肚子男人正在灶台上忙碌着。大胖子男人转过身来,一张惨白的宽脸上满是油污,让我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恐怖感觉。男人挥着手里的巨大的铁铲,吩咐我:“快,给灶里加点柴!”
我灰溜溜地来到灶前,拿起几根柴禾,放进了灶膛,火苗腾一下又旺盛起来。我闻到一股莫名的味道,感觉是腐蚀的味道,也或者是其他的说不上来的味道,总之这种味道很不正常。
“咦,这是什么柴禾?”我看着黑漆漆的柴禾嘀咕了一声。
没想到那男人说:“棺材板!”
我还是不可避免被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自己也是个鬼,可是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听到这样的说话,怎能做到坦然无事呢。
我正烧着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领口掉进了脖子上,冰冰凉凉的,就像小时候住在茅屋里,下雨天,雨水就从屋顶漏下来,滴进了衣服。我本能地抬起头来,向上望去。只见那火炕头上,正挂着一颗人头。说具体点,挂着一颗女人头。那长长的凌乱的头发拴在房梁上,人头的从脖子以下,就是什么也没有了,被火焰熏烤,整个人头看上去有些乌黑,还布满了灰尘,可是从那脖颈里,正一滴一滴的流淌着什么,是血水?是尸水?还是……?
乍一看到,我又吓了一跳,差点叫了起来。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又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几眼,总感觉到那人头不是一般的恐怖。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幻觉,我好像看到了那人头的眼睛居然睁开了一下,随即又闭上了。甚至,我好像还看到,那可怕的人头冲我狰狞的笑了一下。
我移动了一下身子,避免那人头上的水再滴到身上。伸手到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把,涟涟糊糊的摸了一手,看时,满手的黑褐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臭味。
我觉得,这个鬼地方,我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可是,自己能轻易地走掉吗?简直是太可怕了。我的心里突然翻江倒海的,想吐。
胖男人依然挥舞着巨大的锅铲忙碌着,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瓮声瓮气地说:“咳,这有什么,不用怕,真是一个胆小鬼。”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里升起来,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萦绕浑身,不敢再抬头去看,甚至眼睛的余光也害怕去瞟。但是,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我去看那头顶悬吊着的人头。我缩了缩脖子,心里的恐惧更加厉害。偏偏这时候,我似乎听到一个女人的哀叫,低低沉沉的,凄凄楚楚的,我凝神细听时,却又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棺材板在灶膛里欢快的燃烧着,发出毕毕啵啵的响声,大锅里的滚水和汤汁沸腾翻滚。我认为,是自己的胆小在作祟,便暗暗地骂了几声自己,怎么就这么胆小怕事了?
正当我稍微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时,蓦然又觉得有冰凉的液体滴入了脖颈。我骇然大惊,赶紧抬头望去,那人头竟然正悬挂到自己的正头顶上方。我战栗了一下,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挪了一个方向的,按理说是应该避开了那人头的,可是,现在这人头却刚好在自己的头顶,真是太诡异了。
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又发现那人头带着诡异的狞笑,眼睛居然睁开了,眼珠子还骨碌碌转了几转。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又眼花了,或者是出现了幻觉。因为那人头依然如旧,但是总觉得与第一次看上去有所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一时又说不上来。我大着胆子,再度看了一眼后,终于发现了这一次与第一次的不同之处,正是那长长地吐出嘴巴外面的舌头。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眼看这人头的时候,根本没有舌头吊在外面,而且嘴巴也是紧闭着的。可是,现在看上去,那人头吊着一条黑红的舌头,舌头上,正慢慢的滴着黏稠的液体。
我抬起头来,正好有一滴液体滴落到我的嘴角,一股恶臭随即钻入鼻孔。我再也无法控制,哇的一声吐了起来,把刚刚吃进肚子不久的东西一股脑儿呕了出来,秽物喷溅在灶前,天哪,都吃了些什么呀,早些那香喷喷的汤面,怎么吐出来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呀。只见自己呕吐出来的污物中,有爬动的蟑螂,有八只脚的蜘蛛,有像小老鼠一样的动物,还有数不清的蛆虫一样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都在秽物中挣扎着,意欲四散爬动。
我站起身来,拖着像灌了铅一样的脚,拼命地跑出了这该死的厨房,并且跑出了这该死的小吃店,出门前还对着胖胖的老板娘呼咋了几声:“老子不干了,你爱咋地咋地!”
胖老板娘当然不会让我轻易逃脱,甚至被我的行为惹恼了,她从狭窄的肮脏的柜台里一跃而出,骂骂咧咧的追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