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暴富梦上贼船: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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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刘松木;儿子 (2)

私人老板还是给刘松木开了间房,收了三天的房租和押金。刘松木走了出来。这是十二月的一天,这样的天气不下雨,还是不觉得冷。街上有许多人,都在长益市冬天的阳光下懒懒的样子散步。刘松木也慢慢地走着,不经意的模样走到金圣大酒店前。他不急着走进去,而是装出无事的样子踱着步,眼睛却在打量金圣大酒店周边的环境,想着逃跑的线路。停车坪上有很多小车,刘松木看见了好几辆白车。刘松木不认识宝马车,便看车牌,他没看见BA6677的车牌。金圣大酒店的保安在停车坪上指挥着来来去去的车辆,边盯着他。刘松木见自己引起了保安注意,就走进了金圣大酒店。他要了杯绿茶,就着玻璃幕墙坐下,瞪着外面的停车坪和保安走动。他从下午五点钟坐到半夜十二点钟,始终盯着玻璃大门,但他没看见钟铁龙说的那个左额头上有疤痕的年轻人出现。

刘松木走出金圣大酒店,走到街上一家小餐馆吃了碗蛋炒饭,因没事干,又不敢去找三狗和张兵,就走进街上一家录像厅看录像。那是部打闹得很凶很夸张的警匪片。看了那片子,他觉得钟铁龙是对的,那些歹徒之所以落入法网,纯粹是在作案现场留下了蛛丝马迹。回到招待所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他倒到床上,瞌睡就来了。上午醒来,九点多钟,他来到了金圣大酒店,在停车坪上转了圈,没看见BA6677车,就进了酒店。他要了杯绿茶,又靠窗坐着,点上支白沙烟。他想等吧,反正这种事必须有耐心。一个上午,他就这么等完了,中午,他肚子饿了,走出来,走到一家粉铺前,要了碗三两的肉丝粉,吃了。下午,他回招待所睡了个舒坦的午觉,醒来已是四点多钟。他又到了金圣大酒店。

他在停车坪上仍没看见BA6677车。这一次他没走进酒店,而是在酒店外游荡。时而在这里坐坐,时而在那里看看。那儿有一处报刊亭,他就走过去买了张报纸,假装读报。街对面就是银元卡拉OK娱乐城。他回头望了眼银元娱乐城,那里很平静。太阳在他观察和等待中落山了,夜色降临了这座城市。他很有耐心地坐到九点钟,肚子又饿了,就走进一家小餐馆吃饭。他要了一个蛋炒饭,还点了个小菜和要了一碗肉片汤。吃过饭,他再一次走到金圣大酒店的停车坪上,仍不见BA6677车。他站在一株樟树下,在那片路灯照不见的阴影里等着。他看见很多人出出进进的,那些人好像生活得很好,脸上笑逐颜开的。他想,他算混得不好的,老子迟早也要出人头地。十一点钟,他腿都站酸了,而且瞌睡也上头了,让他眼皮打架。他回到招待所,一觉睡到了大天光。

刘松木又来到金圣大酒店前的停车坪上,停车坪上停满了车,却没有他要找的那辆白色的BA6677车。他坐下喝茶,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多有钱人?在他眼里,出入金圣大酒店的男人都是有钱人。他在酒店里呆了一天,晚上十点,他觉得眼睛因长时间地盯着一个个人看,都看疲劳了,有些胀疼,就走出金圣大酒店,回了招待所。私人老板看见他,忙跟他打招呼道:“你是做什么生意,老板?”

他随口答道:“做塑料生意。”

私人老板道:“塑料生意好做吗?”

刘松木一笑,“不好做,我想做猪肉生意。”

“哦,你是猪贩子?”

刘松木嘿嘿嘿道:“现在还不是。”

他回到房间睡了个很沉的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街上在下雨,雨不大,不打伞也能走。他又走到金圣大酒店,不见那辆车。他要了瓶青岛啤酒和一包熟食,就抿着啤酒和吃着辣香干,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酒店的玻璃大门。晚上于干等中来了,夜幕又一次包围了这座物欲横流的,妖娆、诡异和贪婪的城市。他陆续喝了三瓶啤酒,为了拖延时间,他喝得十分缓慢,付钱时服务员问他说:“你经常是一个人啊?”

他望一眼服务员,想他只身一人已引起酒店的服务员注意了,“嗯。”

女服务员说:“我看见你天天坐在这里。”

刘松木想不能再在这里坐了,服务员已记住他的模样了。他不再理女服务员,买了单,匆匆出了金圣大酒店。他想明天只能在酒店外面游走,不能再坐在酒店里了。

刘松木没法完成任务。他很有耐心地等着,酒店里进酒店里出,酒店周围东走西荡,每一个从他眼皮下走过的人他都很留意,但没一个左额上有疤痕的男人。酒店的停车坪上,也没有他要找的白色的BA6677宝马车。这样住了十天,他已经不指望赚这十万块钱了。这天晚上,他的叩机响了,一看打头是北京区号,就猜想是钟铁龙找他,忙走出金圣大酒店,上一家公用电话停回话。钟铁龙在电话另一头问他:“你那边说话方便吧?”

刘松木瞟了眼四周,说:“我这边没事,告诉你龙哥,我在酒店和酒店附近守了十天,既没看见那个左额上有疤痕的人,也没看见你说的那辆车。”

钟铁龙很肯定地回答:“应该不可能啊,车牌你还记得吗?”

刘松木说了遍车牌,“我每天去酒店的停车坪上查看车,已经引起酒店保安的注意了。”

钟铁龙一听这话就制止刘松木再行动说:“你明天回黄家镇,等我回来再说。”

这几年,钟铁龙坚守着银城桑拿中心和银元娱乐城,根本没时间跟郑小玲出门旅游和谈爱。现在儿子三岁多了,可以牵着走了,于是他带老婆和儿子上北京来了。他喜欢北京,这里有帝王之气,不像长益市充其量只是个诸候国。北京的冬天很冷,这种冷也带着王者之气,让人心颤。不像长益市的冬天,气温长期在摄氏十度左右跳上跳下,偶尔下一场雪,没一天又融了。北京的冬天冰天雪地,看到的是一个雪皑皑的城市,北风吹在脸上有一种生疼的被寒风抽打的感觉。这种寒风才像寒风,不像长益市,冬天的寒风吹在脸上不过像一双沾着水的女人的手摸着你的脸。他觉得让儿子感受一下北国风光真是件好事。他和郑小玲非常愉快地带着儿子游故宫,他站在天安门前,摆了个藐视一切的姿势,让老婆替他和儿子照相,他说:“我是小学生时,经常看着课本上的天安门,梦想自己能像毛主席样站在天安门上挥手。”

老婆用湖北普通话说:“那你胆子蛮大的。”

他笑笑,把儿子领到乾清宫前,“万林,这里曾经是皇帝住的地方。”

儿子说:“爸,什么叫做皇帝?”

他解释说:“皇帝是最大的官,是统领全中国的人。”

儿子说:“爸,那我要做皇帝。”

他一笑,“现在没皇帝了,只有主席。”

儿子说:“那我就当主席。”

钟铁龙笑笑,觉得儿子真可爱,什么官大他就要当什么官,这也算是一种志向了。他牵着儿子折回到太和殿,走到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指着金光闪闪的椅子说:“儿子,这把椅子过去就是皇帝坐着听大臣们奏报的。”

儿子说:“爸爸,我在电视里见过这椅子。”

“这是黄金做的椅子,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坐。”

儿子说:“爸爸,我要坐。”

“那不能坐,”他对儿子说,“这里是不准碰的。”

郑小玲说:“儿子,将来你让爸爸做一张这样的椅子给你坐。”

“爸爸,我要坐这样的金椅子。”

钟铁龙看老婆一眼,笑笑,“你可不能给万林许这样的愿,我就算将来有了钱也不能做,别人会以为我钟铁龙是个疯子,想当皇帝呢。”

郑小玲就笑,“那我就是皇后了。”

钟铁龙说:“梦做大了会破的。我只遵循一条原则,对朋友好,朋友就会对我好。我仔细研究过明朝灭亡的历史,明末的崇祯皇帝小气多疑,钱舍不得用,对大臣又时时刻刻产生怀疑,其结果是哪个还敢替他卖命?袁崇焕那么卖命地替他守边疆,他却听信一个宦官的谗言,把袁崇焕凌迟处死了,那不是自毁长城?他还不解恨,还要大臣门品尝从袁崇焕身上割下来的肉,那还有不倒台的?寒心啊,诸臣们。他的祖先朱元璋是怎么夺取江山的?靠拉拢人心,把足够的利益让给手下,手下觉得跟着朱元璋做事有利可图,还不个个卖命?!”

郑小玲说:“所以你很照顾你手下,对他们好,是吧?”

钟铁龙觉得老婆很懂他,便轻松的样子笑了下,“钱财是赚不尽的,假如你的弟兄跟着你看不到利益,所有的利益你一个人独占,他们就会走人。项羽的部下,很多后来都投奔了刘邦,就是这个道理。狗是最忠实于主人的吧?你养条狗,不对它好,经常虐待它、打它,它也会咬你。动物都如此,何况人?刘邦是怎么得天下的?就是他肯赏赐手下,让他的手下觉得跟着他干能荣华富贵。人都希望能荣华富贵,这是所有人的通病,古人有这种病,现代人更有这种思想。项羽败在哪里?败在他太自负了,看他的手下不起,不像刘邦那样及时给部将好处。项羽舍不得施恩,钱啊权啊都攥在手上。刘邦的手下则拼命打仗,看上去是为刘邦,其实是为自己效力,因为他们为刘邦卖命能得到利益!”